第51章 凤凰临世青耕劫(八)(1/2)
绮绣忧心忡忡地在死牢里走动,今日并无其他死刑者,所以此牢中只她一人。
绮绣透过牢房粗粗地木栏杆向幽深走道看去,隐约能听到狱卒的声音。应是将近入夜了吧,罗郎中一直没有来看她,绮绣心知大约是死牢不许探望吧。
刚被丢入大牢时绮绣又是气愤又是不甘,然而此时愤懑之情已渐平息。明日便是处刑之日,不说她家拿不出那么多抵罪的银子送予官家,便是能凑够,这杀人之罪也怕是没法了去。
如今大约是因为没了期冀,绮绣反倒是也一点不觉得恐惧,却是忧虑其父罗郎中。罗郎中从前总感慨而言,待将绮绣托付于好人家,他便可以安心去找绮绣他娘了。其言乃真,多年来其每日晨昏总是先拜祭仙妻才行己事,绮绣因而忧虑。
绮绣之母病弱,生下绮绣后便去了。罗郎中与妻感情极好,那时悲痛至极,几欲追随其母而去,又可怜绮绣尚在襁褓之中,绮绣其兄也不过十岁不能自立,罗郎中才没有寻死。
而后罗郎中以其全力投入研习医术药理及培养长子为医。绮绣兄聪慧,天赋异禀,年纪轻轻便文明四乡。其往幽州开了医馆,看病者络绎不绝。后,其迁父与小妹与其同住,全家便定居幽州。
隔年,兄与一富庶人家的女子定亲,然还不到迎娶之日,其却因救了一名江湖人士而被那人仇家杀死。罗郎中大悲,丧子之痛使其不愿在幽州继续待下去。其替长子退了亲还了聘礼,带着年幼的绮绣又回了家乡。罗郎中在家乡开了这间医馆,因是旧处重开,刚开始时生计已是不错。
忆那年绮绣年十一。
经历丧妻丧子之痛,罗郎中更是一心只在医术上,不曾续弦也不曾请过婆子照顾绮绣,绮绣愿学医,罗郎中便教以医术授之药理。绮绣聪敏,罗郎中便将其所知尽数交给她。
直到绮绣笈第,罗郎中才忽觉疏忽了其女子教养。然绮绣已有自己想法,洗衣做饭她会,织锦女红她学,然而那些女子礼数她却不上心,那些规避女子行走之缚她更是全不理会。绮绣顽固,罗郎中说她她便听着,却仍是我行我素;至于他人之言,她从不理会,说得烦了她甚至连听都不听,转身就走。以至于后来,她虽还未嫁,却径自于街上行走买卖物品,与男子也不避讳,不过越据之事倒也不曾发生。
绮绣年十四起,有人家女眷伤病其先是替父看诊,将病状说予罗郎中听,再由罗郎中开药。至年十六,绮绣便可独自替人医病看诊,顽劣之性稍是收敛,也渐少与人争执。
罗郎中念替其寻好亲事,然绮绣行事不羁之名在外,一直无人敢娶,待年稍长,因其貌美才渐有人家有意。便是此时,突然肖家找上了门,说是其两家数年前曾有指腹为婚之约。
彼时肖家长子已经娶妻,这亲事是替其次子寻来的,只是其次子病重,是为了冲喜罢了。人家有当年两家相好时写下的婚书,罗郎中虽是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替绮绣应了。绮绣那时虽是不快,几天不言不语,却终是答应了。
罗郎中本就觉得其没有照顾好绮绣,这样一来,更是觉得是他为父者令自己闺女委屈了。既然婚事不可改,其便只有使尽浑身解数,想治好肖生之病。肖生果然渐有起色,甚至渐渐有常人之态,只是痼疾不除,医药不可断。而后出了那退婚之事,罗郎中便又开始念叨要替绮绣寻一户好人家,只是各种原因,且绮绣是不冷不热,一来二去就这么拖着。
绮绣长叹一声,至如今,她成了这般,没有连累他人,也算是幸事了。只是爹爹那里,她这一去,这次再没有谁能劝他了……
茅草堆杂乱地堆在牢中最里的墙角,散发着阵阵恶臭,看来已是多日无人清理了,墙边地方大多阴湿,只有靠近牢门的地方才稍微好些。
绮绣靠着墙在牢门边坐下,死牢幽深,无窗无缝,暗无天日。绮绣靠着墙,渐渐觉得越来越冷,如此寒夜,幸好也只用忍受一夜便好。绮绣思量,明日去法场之时,爹爹一定会来,也只有那时便好好劝劝他吧,至少不要去看她受刑。
绮绣抱着手缩成一团,外面隐约传来狱卒闲聊声音,绮绣无他事可做,双眼呆呆地望着那边,仔细听着他们说话。
就在这时,从通道处忽然有一小团黑影忽然出现,贴着墙奋力地向她这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东张西望。死牢没有掌灯,它找得辛苦,而绮绣在暗处倒是看得清楚。那一小团奋力跑着过来的不是翠儿那小灰鸟又是什么。
翠儿先是跑到那边的地牢前奋力地向里面看,见里面空空如也,又跑到另一边再次奋力往里面看,听到狱卒那方有动静便吓得立刻缩到角落里蹲好。绮绣看得好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翠儿听见立刻气愤地冲了过去。
其气道:“我辛辛苦苦地跑来找你,寻遍了所有的地方才终于发现这里。你早发现了我不叫我便也算了,还笑我!真是……”
“嘘!”绮绣忙捂住翠儿的嘴把它拉到身后。
“什么声音?!”果然有狱卒听见,抬着烛台进来寻了一圈,没见什么东西。
另一狱卒在外面问道:“怎么了?”
“没,”这狱卒看了一眼绮绣缩在门边,理也不理便往外走,“先才仿佛是听见有鸟鸣,大约是我听错了吧。”
“你快出来,”另一狱卒在外又道,“死牢总是有些冤魂旧鬼,上月张老头值夜后就莫名其妙地死了,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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