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番外 二道似无情却有情(中)(2/2)
一般骤然离去,那一年十三岁的我勒住了马儿的缰绳,呼唤着他的名字,在夜风中哭得肝肠寸断,直到岳翎追了上来,默默揽住了我的颤抖的双肩。秦默叔叔从战场上死里逃生找到了娘亲的那一夜,整个野离草原欢声雷动,喜动颜色,唯有我却哭得支离破碎,痛彻心扉。
那时的我尚且不懂,他决绝而去的背影缘何会让我的心针刺一般的疼痛,而今,三年的时光过去了,当他的婚讯临近的时候,我才终于弄明白一件事。
情窦初开的我和当年的娘亲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这个人,竟然就是年龄可以做我的父亲,又爱了我娘一辈子的顾南风。
偷偷瞥了一眼岳翎和穆勒忙碌的身影,我悄悄地返回了自己的毡包,没有了娘亲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寂寥无声,可以听得到自己紧张的心跳。
七日后便是娘亲和叔叔的大喜之日,他们带着族人们去草原深处猎狼,即便是回来也要两三天的辰光。
我静静坐在毡包的床榻之上,打开了齐格姐姐从胡商那里换来的小铜镜,端详着镜中的女子。
娘亲说我长得像爹爹,洁白雪腻的肤色,柳眉弯弯,清水明眸,挺直的鼻梁和展家人特有的菱花一般的唇。
可是顾南风却说过我的眼睛像极了娘亲,秋水盈盈的双眸,波光暗敛,我又是那般的爱笑,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灵动,顾盼神飞。
“所以你娘亲才给丫头起了名字叫做欢颜!”小时候坐在顾南风的膝头,他经常捏着我的鼻尖调侃我。忆及往事,镜中的女子不知不觉微菀了唇角,白皙的双颊漾上了粉嫩的桃红。
打散了头发,将及腰的长发重新梳了长长的辫子,换上了我最好的云锦色衣衫,又仔细将白狐裘披风穿好。
藏在卧榻之下的小包裹之中是几件换洗的衣裳,一些干粮和肉干,还有几件娘亲和叔叔给我买的首饰,我没有钱,若是急需的时候,这些首饰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把一柄犀利的短剑别在身后,用白色的披风遮盖好,这柄短剑是穆勒哥哥送给我的,犀利异常,削铁如泥,只是小儿手臂长短,攻击不足,防身有余,那华美的玄狐尾巴就被我栓在这柄短剑的剑柄上。
再就是贴身将自己的刀囊牢牢地系在了腰间,那是娘亲特地为我打造的一连七柄的柳叶飞刀,娘亲经历了喋血乱世,深谙生存之道,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教我功夫防身。
只是我太过贪玩,技艺不精,娘亲震慑野离草原周边强盗部落的飞刀绝技,我学得不过十之五六,带着这飞刀,无疑也是给自己壮胆罢了。反倒不如岳翎,飞刀功夫不仅得到娘亲的真传,跟着叔叔又学得一手好弓箭,小小年纪,已经历练得一身的本事。
一切准备就绪,剩下的就是默默等待黑夜的到来。
没有掌灯,毡包之中逐渐变得一片黑暗,岳翎在暮□□临之前来过我的毡包一次,叫我出去吃晚饭,谎称胃口不佳打发了他。
他倒是没有多做停留,整日奔波在藩镇之间易货让他劳顿不堪,吃过了晚饭,便早早回到穆勒的毡包中睡下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我静静坐在黑暗之中,透过毡包的缝隙看着帘外一点点的月上中天。
周遭一切均陷入了沉寂之后,只剩下草原上秋虫啾啾的鸣叫声,娘亲不识字,我在皮革上给秦默叔叔留了讯息,然后屏气息声走出了毡包。
三年过去,在我的精心喂养下,我的小枣红马已经悄然长大,变得同马帮的大宛驹一样神骏非凡,此刻就拴在毡包之外,静静啃食着地上的秋草。
牵着枣红马悄无声息地穿过部落,在深沉暮色之中轻轻翻身上马,拉着缰绳,回转身形看着草原上珍珠般洒落的白色毡包,眼睛忽然盈满了刺痛的泪水。
欢颜一直是娘亲的乖乖女儿,却不想在十六岁的年纪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
我轻轻咬着唇,任眼泪在腮边滚滚流淌,我完全预见得到娘亲和叔叔知晓了消息后的震怒与担忧,但是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更控制不了我的心。
我爱的男子就要在几日后迎娶他的新娘,素昧谋面的吐蕃赞普的妹妹。
而我只想见到他,亲口告诉那个疾风一般的男子,我一直喜欢他,展欢颜非他不嫁。
深深吸了口气,双腿狠狠一夹马腹,马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墨色的天地便将我深深包容了进去。
西来的劲风舞动着我的秀发和衣袂,风中涌动的气息,俨然都是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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