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训斥(1/2)
王夫人听了凤姐生病的消息,问周瑞家的道:“凤丫头怎么病了?可请大夫来看过?”周瑞家的道:“听平儿姑娘说半夜里忽然地发起热,脸烧得通红。请大夫过来看了,说是外感风寒,内侵邪湿,开了几幅药,现在在喝着。热已是退了,但人一直不大精神。奴婢也进去瞧了瞧,二奶奶脸上黄得很,如今只喝点清粥养着。”王夫人点点头,道:“偏巧这个时候病了。”又道:“你家那位可回来了?”周瑞家的心中暗暗叫苦:这次当家的出门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人没回来,还不能报官。自己夜夜使人在门口候着,就怕他半夜回来自己不知道,闷声道:“还没有。”王夫人听了,正待说话,就见金钏进来道:“太太,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王夫人便不再多言,起身收拾了一下,去了贾母的院子。
一进正房,却见里面静悄悄地,当值的丫鬟媳妇子们都不见了踪影。王夫人去了贾母平日起坐的地方,也是空无一人。正在奇怪的时候,背后传来贾母的声音:“你来了。”王夫人陡地被吓了一跳,忙回转身道:“老太太。”贾母道:“其他人都去院子里候着,咱们去卧房里说话。”随侍的众人闻言都出去了,王夫人见平日里片刻不离贾母的鸳鸯也不在,忙走上来扶着贾母。
进了卧房,贾母挣开王夫人的手,在床上坐下,喝道:“跪下。”王夫人一时呆住,嫁进贾家这么多年,还从未被贾母如此疾言厉色过。又见贾母满面怒容,直直地看过来。毕竟是做媳妇的,王夫人不得不跪下道:“老太太,不知媳妇做错了什么?还请老太太不要生气,伤了身子。”“你那陪房周瑞去哪儿了?”贾母问道,王夫人心中一惊:老太太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便道:“老太太怎么问起他来。我陪嫁的田庄出了点岔子,前几日把他派到南边去了。”“哦,几时去的?又几时回来?”贾母问道,王夫人心里渐渐慌乱,强自镇定道:“半月前就走了,一来一回的,怕是得等到两三月后。”话音刚落,就听见一片噼里啪啦的碎瓷声,却是贾母将床头摆着的白底黑卉定窑瓷枕扔了过来,冷声道:“还不说实话?哼,你真当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都不成?我嫁进这府里,从孙媳妇做起,到如今自己都有了重孙子,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经过。有些事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
对着自己这个儿媳妇,贾母是很少说句重话的。不仅因她的出身摆在那里,且这么多年来,有邢氏比衬着,越发显得她随分从时,端庄沉稳。虽说为着爵位的事情,她有着自己的盘算,但老大是个不成器的,也怪不得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肖想着敏儿的嫁妆。偌大的一个荣国府还不够,竟把手伸向了外边,对玉儿下了狠心。若不是这次自己起了疑心,派人去查探,事情就这么囫囵过去了。可想而知,这么多年,她私底下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贾母恨恨地道:“你看上了敏儿的嫁妆,也要想想那是不是你该得的。这次石头庄走水,若不是玉儿侥幸逃脱,岂不是就如了你的愿?别想着有娘娘在万事都可护你周全,若是玉儿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拼了这口气,也要惟你是问。”王夫人犹自辩驳道:“老太太,这话怎么说的,媳妇听着不明白。敏妹妹的嫁妆是她的,林丫头又是嫡嫡亲的外甥女,天地良心,我怎会起那样的心思?素日我就常吃斋念佛,若是起了这没人伦的心思,菩萨也不会放过我呀。”
贾母扔过一沓纸,喝道:“那你先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这可是周瑞的笔迹?可曾冤枉你半分不成?还有那赖庄头,人家可是什么都说了。”王夫人忙捡起来细看,却是周瑞和赖庄头俩人的认罪具结书,只不过没有盖上官府的印章罢了。周瑞的那份上面确是他的字迹,详细说了这么些年帮着王夫人斡旋收买赖庄头,收受孝敬,安插伙计到贾敏的陪嫁铺子里等林林总总大小事情,事无巨细,还扯出不少自己从荣国府田庄商铺提抽成的事儿。关于此次石头庄的大火,也详尽地说明了是自己指使,末尾有周瑞按下的指印。
王夫人是又气又羞又怒,脸涨得通红,刚想喊冤,就听贾母道:“你不必再说了,我也不想细问。日后若再动了这些肮脏见不得人的心思,你且想想宫里的娘娘,没得丢了娘娘的脸面。”说罢,又道:“你也说了自个是一心向佛的人,这些日子府里的事就别管了,且在你那小佛堂里好好念念经,忏悔自己的罪孽吧。凤丫头病了,还有珠哥儿媳妇。等她好了,府里的事就都交给她们俩去办。”王夫人听了,暗自咬牙:这是要夺了她的管家权啊。正心有不甘,见贾母挥手让她退下,想着老太太今日已是动怒,不得不站起身来,回了自个的院子。
待王夫人走了,贾母对着床后的隔扇道:“玉儿,你出来吧。”就见黛玉慢慢走了出来,站在贾母跟前。贾母看着黛玉道:“你可是不解外祖母为何这般就放过了你舅母?”说着,叹了一声,道:“唉,咱们这样的人家,看着繁花似锦,实是凭着祖荫过日子,这些私底下的龌龊事情却是半点不能传出去的。且你大表姐刚升了妃位,宫里宫外都看着,正该是小心谨慎的时候。你舅母虽然糊涂,却是你表姐的生母。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顾全了你表姐的面子,也就是保全你整个外祖家。”说着,揽过黛玉,摩挲着她的头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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