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千秋万岁(六)(1/3)
常蕙心应声止步,重新往谢景身边走,心里却想着这人怎地反复无常……常蕙心脸上便挂了四、五分不情愿。她走近了,问谢景:“喂,你叫我回来做什么?”
谢景瞪她一眼,本来眼眶中还残留着些许泪的,这一瞪,眼泪又低下来。他刹那憋紫了脸庞,瘪着嘴侧过头去,高昂着下巴不看常蕙心。
常蕙心心想这人有毛病吧,喊她回来,又不搭理她。常蕙心便也睥睨谢景,双手低垂勾弄衣带,颇有几分吊儿郎当。
半响,谢景按耐不住,转动着眼珠,将目光投到常蕙心的衣带上,又移到她脸上……一对上常蕙心的目光,谢景迅速将目光移开了。
他的脸更紫了。
虽然常蕙心和谢景的初次见面,发生了小小的不愉快,但两人很快成为了日日在一起的好玩伴。
谢夫人照看谢致,常蕙心和谢景就一左一右伴在她左右。过会两人皆厌倦了,就互相使个眼色,一起溜出去,到街市上玩。
常蕙心自豪地向谢景炫耀:“怎么样,我们会稽的街市热闹吧?”
“哼,井底之蛙。”谢景鄙视常蕙心,他告诉她:“京城的街市才热闹呢,京城也比会稽大出好多倍,整个会稽城啊……也不过京城一个弄巷那么大!”谢景说着说着,见常蕙心目光中流露出向往羡慕之色,他便毫不犹豫抓住她的手:“没事,我以后一定带你去京城!”
常蕙心抬头仰望,见郑重又豪气的谢景,觉得他俊逸活力的面庞,光采胜过了他头顶的蓝天。
常蕙心跟谢景一起待久了,渐渐发现谢景并不怎么读书。不是说十六、七岁的男子应该在书房里钻研古籍,多做功课吗?可是谢景却似乎更喜欢跟随常乐练武……
谢景特别聪明,常乐教导任何招数,只须一遍,谢景便记在心中,演练出来,神形皆备。有时候,谢景还能将招式融会贯通,自创出新的招式,连常乐看了也禁不住大赞:此子悟性远胜自己,再过十年,定是领兵做帅之才。
谢景却眼神一黯,紧抿嘴唇。
又一日,谢景陪常蕙心在后院荡秋千,被谢县令瞧见。县令当日可能是喝了点酒,一时不清醒,竟走过来痛斥谢景,说他小小年纪,又把心思花在讨巧女孩子身上。
“我——”谢景张开欲言,说了一个“我”字,却又把嘴巴闭起来。
谢县令的醉意还在往脑上涌,他瞥了常蕙心一眼,继而盯住谢景,沉声道:“景儿,随我进来。”
谢景垂头听命,跟在谢县令身后进书房了。
常蕙心不知道父子俩在书房内谈了些什么,只知道谢景出来后仿佛变了个人,开始用功读书。同时,他陪伴常蕙心玩耍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有时候常蕙心无聊到独自逗弄才两三岁的谢致玩。
谢景虽与常蕙心相处时日渐少,但关系并未因此疏远,反倒在永凤二十七年,谢景冠字丽光后,主动向常家提亲,求娶刚刚及笄的常蕙心。
同谢县令交.好仿若兄弟的常乐,居然犹豫了。常蕙心不解,便问父亲:谢常两家如此交好,她和谢景又这般相爱,父亲……究竟在犹豫什么?
常乐立在庭中,按剑长叹,他告诉常蕙心:她和谢景的家世不匹配。
“有什么不匹配的?”常蕙心完全不能理解:“是因为阿爹你只是个捕头,而丽光的阿爹却是县令么?可是常捕头和谢县令亲如兄弟,全城皆知啊……”
常蕙心对谢景从不隐瞒,亦将父亲的犹豫告诉了谢景。
谢景便登门拜访,一大早便在常捕头房门前跪起来。常蕙心心疼,扶谢景起来,他却不肯。
待常捕头无奈打开房门,谢景便毅然道:“常捕头,我家初来会稽之时,正逢巅峰跌落泥土,昔日亲近者皆避之不急,更有甚者,旧日兄弟挚友反过来踩压。唯有常捕头不做官场青白眼,不恶权贵,诚心诚意与家父结为至交。常捕头那时便不做门第论,这会……我与蕙娘又何来不匹配一说?再则,我和惠娘是真心相许,患难情真,我谢丽光此生惟愿娶常蕙心为妻,不离不弃。”
谢景说完一番肺腑之言,双手前伸额头贴地,对着常乐磕头拜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岳父若是恼了小婿冲撞,不应这门婚事,那小婿只能更加冲撞,长跪不起,直到常捕头答应我和蕙娘结亲。”
常蕙心原是立在一旁静听,听到“我谢丽光此生惟愿娶常蕙心为妻,不离不弃”,早已泪眼阑珊。待到谢景说“小婿只能更加冲撞,长跪不起”,常蕙心脚下一软,支撑不住滑跪在谢景身旁。
长唤一声谢郎,惟愿陪伴在他身边,用一生感君深情。
……
坐在车厢中的常蕙心,抬起右手轻触眼角,竟有半干半湿的泪痕。
“慧娘、慧娘。”
容桐连续呼唤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常蕙心才发现马车停止前行。她抬手掀帘,问道:“怎么了?”
帘子一掀,纷纷雪花吹进来,什么时候下雪了?
吹进车厢内的雪花迎面打在常蕙心脸上,却不觉冷,许是心更冷吧……常蕙心竟摊开掌心接雪,自言自语赞道:“片片好雪啊……”
“慧娘。”容桐再唤常蕙心一声。他早已下马,此刻走近前,同常蕙心商议道:“雪下起来了,前头路不好行,我想牵着马走。”
常蕙心望了下四周,地上薄薄一层雪,积了几厘冰,是有些滑,但并不是不能驾马的。
常蕙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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