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陆回不男不女(1/3)
南边宅子的院落总是多而窄,两道刷白的墙,墙头几片溜光的黑瓦,圈起来就是天井一小方。青砖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那月牙门下的鱼缸旁立着一道清俊身影,着一袭湖蓝地云纹绸裳,墨发梳得一丝不苟垂在肩后,晓风把他衣炔吹起,周遭无人,那孤影看过去安静且冷寂。
指尖方从女人的红唇上拭过,染下来一抹胭脂,原不过是调侃利用,人一走,心却又厌恶起来。把手融进鱼缸里,看胭脂便化作缕缕红丝,几只鱼儿咕噜噜游过来,顷刻便把那红吞了进去。
傻鱼儿,扔进水里的便以为都是食物,骗它一百次,下一次还是被骗过来,每一回都游得那般惬意。可惜人不是鱼,骗一回心就记了恨。
梅孝廷精削的下颌勾起冷冽笑弧,见一条玉顶蝶尾游到手边轻舔,红红鱼尾轻盈摇摆,好似那女人在桥上摇走的胯儿,蓦地便把鱼头掐住,指尖徐徐加大了力气。
“扑通扑通——”鱼被掐得吐不出泡泡,拼命甩着尾巴在缸中挣扎,青砖地上溅起来一片水花。
“爷,那琴儿怎生嘴肿了,脸儿臊得……”荣贵乍一跨进门,看见少爷绝色容颜上的狠戾,愣了一愣没敢说话。
“哼。”梅孝廷蓦地把手松开,那金鱼咚一声沉到水底,死了,他便勾起嘴角幽幽然笑道:“你去叫父亲先走。我知道她来了,晨间推开门便闻见她的味道,我在这里等她……莫以为见不到便能叫我忘记,我偏要叫谁人都晓得,连一丝气味我也与她心灵相犀。”
她?……原来说的是秀荷奶奶。
自从那日在商会楼下偶遇,少爷最近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忽而一双凤眸滞滞地凝着琴儿,半日笑而不语;忽而又把阁楼上轮椅灰尘拂开,迷迷沉沉地坐在里头空望。
荣贵看着那缸里缓缓浮上水面的死鱼,打了个寒颤,声音低下来:“爷……人都嫁了,你也娶了,过不久少奶奶便要给你生小少爷,她早晚也会怀上庚家的种子,不如就把过去的放了吧。”
“放?哼,怎么放……你不懂,你不需要每日被一张厌恶的脸捆绑,也不须与不爱的女人孕育骨肉,你没有资格与我这般说话。”梅孝廷阴愠地睇了荣贵一眼,素长指尖掠过水面,将那一尾死鱼扔去了墙角:
“倘若方才沉下去的是她该有多美妙……她若是死了,我反倒很愿意陪她同去,也好过看着她在别人怀中承宠,这样煎熬。”
他说到末了忽而又凉凉地笑起来,那侧颜清俊,窄挺的鼻梁下一抹薄唇勾出的都是萋绝。只看得秀荷脚步将将一滞,怕梅孝廷忽然调转过头,连忙悄无声地拐去了后宅偏门。
那一根执拗筋骨弯他不得,从来纵他由他,百般劝也不听,不如干脆躲避。
绣坊里好生热闹。前阵子梅家祠堂的顶梁大柱着了虫嗜,外头纷纷谣言梅家的富贵怕是要到了头,忽而宫中却下来一笔大单,太后要把今岁的冬衣都交与梅家绣坊。老太太一高兴,干脆新招了一批绣女进来,偏把规模做大,给嚼舌根的碎嘴们打打脸儿。
“嗤嗤~瞧几句话把你脸红的,你不说,大家又不是看不出来。”已嫁的媳妇们都在调侃美娟,美娟心眼儿实在,几句话就被人把新媳妇的羞儿套了出来。小黑也是坏,怎就那般贪吃,印在她脖子上的痕迹三天都消不去。
见秀荷挎着篮儿走进,连忙挥着帕子求助:“哎呀秀荷你可来了,看她们一个个把我欺负的。”
新招来的绣女们尚未成家,一定是刚才听多了,那一张张青涩的脸儿都染了红晕。就像她初进绣坊时的模样,又好奇想听,听了又憧憬羞怕,不听还不行,媳妇们呆在一起久了什么话儿都敢说,声音也不刻意遮藏。
秀荷把果儿花生分给姐妹们吃,如今成了亲、是老绣工了,不好再与未嫁的姑娘们挤,便挑了个角落,在媳妇堆里坐下来。
晚春不在,听人递回来消息说,她在南洋那边过得叫个纸醉金迷,出门坐的马车都是镶黄金的,皮肤养得又白又润。姐妹们羡慕之余,倒反而松了一口气,如今她不在,也不用刻意再与秀荷芥蒂,相处起来也欢心。
“春天是谁说的,将来哪个女人有那般福气,能被庚三少爷好好疼一回。如今那受了福气的,可不兴自个藏着掖着啊。”新媳妇一坐下,可不许被轻巧放过。从前她未成亲,大家遮遮掩掩,如今可是光明正大。
姐妹们都想起美娟先前说过的话——“真不晓得他清风玉貌的一爷儿,脱了衣裳竟是那样硬朗。腹肌上一块一块儿的,弯下去又站起来,那汗就顺着他脊背往下流……骨碌一声,落去了腰后谷。”——庚家的男人们都文武双全,三少爷更是清隽萧冷,打小姑娘们就对他倾慕而不敢靠近。如今秀荷嫁了他,都想听一听那冷面男人到底把女人如何宠爱,他那么冷,他也晓得疼女人嚒,怎么个疼法儿?
看秀荷成亲才不过几日,那胸前一对儿已然盈盈翘翘……女人是什么,水做的,多揉一揉她就涨-潮了……不由欣羡那男人把她宠爱,想要把底细探出来。
秀荷可不上当,猜都晓得她们要问什么,见桌上叠着一叠花样,便把绣盘儿打开:“哪里有甚么福气,成完亲就送他去出船了,快没把骨头累散架。瞧,一回来又有这样多活儿要赶。”
“哟,那你也是娇,一夜折腾个七八回而已,哪个女人不都这样?就你一个累散架。”姐妹们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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