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算计（一）(1/2)

白家的马车在鹅毛大雪中驰进了朱府。

姐妹几个望着别人府内如云的仆妇，精致的房舍，奢华的摆设，一个个从吃惊到羡慕，简直不知把眼睛放在哪里才好。

唯有若兰，看着几个妹妹这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默默的感叹起来。想当年，她祖父楚国公在世的时候，白家哪里会输给朱家？如今却是被这样的人家请来做一次客就兴奋得大半宿没睡。

蔷薇低头跟在姐妹们的后面，随着她们往朱家的偏院而去。

听昨日朱夫人讲话的口气，蔷薇觉得她并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若是当真好说话，昨天众家姑娘们汇聚碧玉庵，怎么没见到这位朱家姑娘的身影？料想一个庶女，在这种金玉其外的府坻内日子也并不好过吧，却大张旗鼓的晏请众家姑娘来做客。她并不记得朱成碧，却暗暗警惕起来。

随着一道落在身上目光，蔷薇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穿着粉色遍地金银鼠褂，外罩撒花妆缎裘衣的女子正面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见她看过来，就上前来携了她的手，“这位就是白三叔家的蔷薇妹妹吧，果然是将门虎女，英气勃勃。”

蔷薇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抿了抿鬓角，装模做样的笑道：“朱姐姐过奖了，我如今正在跟着家里几个姐姐学规矩呢，母亲天天教导，须得温婉贤淑，才能博得众家姑娘们的喜欢。”若是前世，听到朱成碧这番话她不知会多欢喜；直至心神俱碎。再世为人才明白个人的力量永远微不足道，独树一帜，与众不同只会得到众人的群起攻之。

朱成碧听了蔷薇这话，内心不以为然。面上却笑得越发和善可亲：“妹妹这般的可人儿，哪有让人挑的地方，就是我这个才见一面的姐姐都来不及想要疼你呢。”果然是对朱家有企图，不然特意学贤淑做什么?不过是个乡下跑出来的野丫头罢了，还真以为自己能够上得了台面，一朝一夕就把规矩学全了?

若兰和若彤早已经不耐烦朱成碧一直围着蔷薇打转，“咱们好像来得有点早了呢，众家的姐妹都还未到呢。”

朱成碧心道：哪里是“早了点”，该说是“太早了”才对，面上却笑道：“咱们两府不过一柱香的路程。姐妹早点过来。等下正好帮我招呼客人。如今刚好用些点心，打发一下时间。”

说话间，丫头们已经将炭火拔得越发旺了起来。朱成碧已经将裘衣给脱了下来。

若兰就狠盯着朱成碧里面的粉色遍地金银鼠褂细看了一回，十分羡慕的夸道：“姐姐这衣裳好漂亮，好像还未见盛京的姑娘们穿过呢。这衣服也就朱姐姐才配穿。”她自觉矮人一等，就把朱成碧当做了姐姐，哪里又想到自己早已经过了婚配的年纪。

朱成碧被她这么一叫满心不喜，脸上还得堆着笑客气的请她们吃点心，笑容就有些不自然。

白家的姑娘们为了这次晏会，兴奋得半宿没有睡着，早餐不过是草草应付了几口，现在闻到香喷喷的精致点心。不由狠狠的吞了几口口水，偏又矜持着不肯去吃。

蔷薇在旁边冷眼旁观着众女的表情，忍了又忍才没有拂袖而去，只得拣起一块点心，食不知味的吃着，借以打发难捱的时光。

房里的几个姑娘都站了起来，蔷薇抬头，就发现一个穿着雀金裘的姑娘进了房间。

她忙将点心放下，跟着众人一起行礼道：“梅公主好。”

刘梅就对众人笑了笑，“原以为我已经是最早的人，没想到居然有人比我还早。”

白家众女皆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唯菁若站出来回道：“小女子和姐们原来住得离得近一些，索性就先来等着大家了，没想到最先见到的居然是公主殿下，不胜荣幸。”

这话甚合刘梅的味口，只见她掩袖一笑，亲善的对着菁若道：“天这么冷，你穿得这么单薄，还是赶快把手炉抱着吧。”

菁若道了声“谢”，将手炉拿了，才想起自己不该这么顺从。

这话明明是变相的在说自己图好看穿得太少！

她原本以为刘梅昨天帮蔷薇是因为白家是刘家外戚的缘故，这会儿看来却又不像，不由低了头，抱着手炉开始默默的想心事。

刘梅见她那样，就弯了弯嘴角，待看到蔷薇一个人不动声色的坐在角落里用点心，才猛然怔了一下。

她错把菁若当成蔷薇，以为昨天无意相帮让她顺着杆往上爬，现在才发现这姐妹二人居然长的有两分相似，又穿着差不多颜色的衣服，难怪她会认错了人，又给了人脸色看。

猛然一看，二人确有两分相似，细看之下，才明白蔷薇一举一动都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势，而菁若则多了份小心翼翼和婉约。

见菁若似有所觉，刘梅快速移开了视线，笑问朱成碧道：“平升呢？不会这般大的雪也出去应酬了吧？”

升平是朱旭尧的字，然而却梅公平喊得落落大方，十分自然，是以众人也没多做他想。

刘梅肯这么早来来参加自己布置的聚会，朱成碧已经觉得面子十足，小心翼翼的陪笑道：“可能是练功夫吧，家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一天都不肯落下的。”

刘梅听朱成碧这般讲，就点头道：“他倒是刻苦，咱们反正也没事，不如去瞧瞧。”若不是为这个，她才懒得来这么早！不，是根本不会来。

白家的姑娘们听了这话，都支起了耳朵，——这个被全盛京的未嫁女子瞩目的男子，居然马上要被她们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