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7 花蕊(2/2)

“唐冽,我说完一二三你再睁眼哦!”

唐西伸手抚上唐冽的眼睛,神神秘秘地说著。

唐冽嘴角挑起个弧度,闭上眼睛。

“一,二,三!”

唐西数的不慢,唐冽睁眼,愣住。

唐西站在大床边朝他招手,笑得好灿烂。

唐冽迈开步子,直接飞快地跑了过去,一下子把她拥在怀里。

唐西伏在唐冽的怀里,贪婪地吸著他独特的气息,听著他和自己一样跳得厉害的心,轻轻地笑着，抬手在唐冽的胸口调皮地画圈圈,偶尔放纵一次又能怎么样？

唐冽在醺然中看见自己躺在星星的海里。

海是黑色的，看惯了阴暗海底的冷峻而锐利的眼睛就算是被酒浸染上深邃的颜色，也没有起迷朦视野的雾气，而是格外清透和遥远，灵魂直接寄托在眼眸的后面，并没有通过大脑的过滤和思考，空洞而茫然地看着黑色的海。

黑色并不是单纯的颜色，唐冽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这一点，不同深度不同质感不同厚重的黑色铺满了太多的岁月，连厌倦都只是习惯，而今晚的黑色是明亮的，不像陪伴他的无数个夜里那种望出去伸出手也穿不透的黑，这黑色的海是明亮的，因为有星星点点碎碎的光芒，在黑色的海里斑斓摇曳的璀璨。

舌尖浸透了龙舌兰酒的醇美与辛辣，那奇异的激烈又甘美的香味在唇舌所有的味蕾上翩然地跳舞，绽放出无数细小的看不见的花朵。

从记忆的海里升腾出曼妙的手臂，缠住他的脖子，舌尖与舌尖纠葛婉转，龙舌兰酒的香气在密合的唇间泛滥，婉转应承的叹息偶而地漏出，落在温热的从肌体深处沁出醉红的皮肤上。

“冽。”有个声音低低地倾吐在越来越滚热的呼吸间。

说这话的人，在记忆里的海里，保持着柔软的姿态，白色的纯棉睡衣褪滑到肩头，是一朵绽开了一半的花，花蕊的刺隐隐地翻出，刺痛了唐冽的眼。

那种纠缠在他怀中缠绵百转却依然挥不去寂寞的幽蓝眼神，是最深的刺，简单地扎进去，一寸寸地扎进去，扎进他的心里，留在那里——只要他还活着，就随着每一节拍的心跳，刺痛中微微收缩。

而唐冽只能用手掌包住那细瘦的指尖，指尖是冰冷的，因为握惯加冰的龙舌兰，在唐冽宽厚温热的掌心凝结出一层单薄而脆弱的凉意，如同黎明前最后一点轻薄得一触就破的晨晖，唐冽就更大力地握住，直到可以感觉到那指尖传来的细密的脉搏。

唐冽知道，脉搏，是还活着的证明。

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证明还活着。

脉搏、心跳、呼吸、温度……

空气冰冷，用齿尖撕开包裹花的萼，一点点地褪下，牙齿感觉到棉布的柔韧，与空气接触的薄而白皙得可以隐约看得清青色血管的肌肤就微冷了。冷得不知道如何才能温暖，只能更大力地拥住，在自己的身体上感受漫漫长夜的凉。

他听到悲哀的声音从抵在他肩膀上的头颅中发出，如同从花瓣上抖落的轻，但还是听得很清晰，怀中的花没有绽放反而绷得更紧，背部僵直了，肌肤在张力下现出奇异的光泽。

安慰地找那还吐着龙舌兰酒醇香的唇，那双眼睛闭上了，闭上了寂寞，也闭上了无助，因为痛苦乞怜般得任由他吻。

轻轻地吻，用鼻子蹭那柔滑的脸颊，她的肌肤总是一如当年年少的青涩与单薄，有清清淡淡的苹果香，就连泪水都会留下痕迹，所以唐冽舔过她的眼角，在那小巧的耳边吐出不知含义的简短音节，就象多少年前阳光洒下班驳的榕树影中曾经悄然传递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