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1/3)
此后,我便和杜兰相伴。( 了她,秋秋不再吃牛奶,奶水让秋秋很快白胖了起来,不到八个月,便咿咿呀呀,要开口说话,扶着还能走几步。
杜兰性情温顺,闲暇便坐下来一边绣工一边与我说话。
许久不见杜兰回家看孩子,我有些奇怪。
杜兰见我问及,黯然,低头便抹眼泪,“我那苦命的孩子出生才不到一岁便去了。”
杜兰说起她的家世。
父母从关外到怀荒,关外民族通婚盛行,母亲是高昌族人,父亲是大梁国汉人。我这才看出杜兰的鼻梁高挺,眼窝微有些凹陷。
杜兰父亲是小生意人,杜兰小时候移居到怀荒。怀荒有六镇,每一镇皆方圆数十里,是塞北最大的边塞要镇。
杜兰便是在最中心的镇长大,离我现在住的玄川不过几十里地。
杜兰十三岁便已嫁人,丈夫家里殷实,却不想染上赌瘾,几年家里就败个精光,走投无路便将怀有几个月身孕的杜兰卖与别人作丫头使唤。杜兰的父母早已染病撒手归西。幸亏遇上梁晋之,把她救了出来。她感激不尽。每次梁晋之来,都会替他打理。
杜兰年长我一岁,我便叫杜兰姐姐。
此后,小院里咿咿呀呀学语声,杜兰极爱听我弹琴,倒是一片和谐。
一日,杜兰去市集上为秋秋买布料做夏天的衣服,回来一脸惊慌,“小姐,不好了,最近市集传言纷纷,说要打仗了。”
我一惊,“这太平盛世,打什么仗?”
杜兰赶紧关上大门,急急跑来,“刚才我在市集买布,好多店铺都关门了。说最近老有蛮荒骑兵扰市。镇上虽没说要打仗,看那架势错不了。传言中原大军已向北开来。这可怎么办?”杜兰急得团团转。
我也脑中一片空白,这好好的,怎么打仗?向来烽烟一起,百姓流离失所。
“小姐,这些日子在家,不出门根本不知道消息,镇上好多人家都举家搬走了。”
我只觉手脚冰凉,看看杜兰,再看看秋秋,不禁苦笑,“你我皆妇孺,能跑到哪儿去?”
杜兰眼睛一亮,“梁公子,他或许会帮我们。”
提起他,才想起,已有两个多月没见到他了。临走他把那半块玉佩系于我脖颈上,垂于胸前。他走后,玉佩被我收起,放在箱底。
掩住心思,我只摇头,
“或许只是谣传,这太平盛世,有什么仗可打。再说,怀荒地大,玄川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小村落,有仗不见得打到这。”
听我一说,杜兰不说话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急得要命。借出去买米之际,才发现杜兰并没有说错。米价已涨到平时米价的十倍,大小客栈、店铺都已关门。偶尔看见巡防的兵士脚步匆匆。
匆忙回到家里,跟杜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今晚趁夜色就走。”
杜兰一听更是惶恐,急急收拾衣物,细软。
我也将古琴包好,母亲留下的两样东西用油纸包了,细细缝进腰间的荷包。那半块玉,我顺手系于项上。
我带来的银子除了给灵儿做嫁妆用了一些,还剩下不少,梁晋之亦留下银票。
再就是秋秋的东西,我将灵儿留下的那块玉佩缝在一个“长命百岁”荷包,挂在秋秋脖子上,并紧紧藏进衣服里。
一切因陋就简,收拾了几个包袱,看天色不早,我和杜兰匆忙吃了点饭。我抱起孩子,背起古琴,准备天一黑,就南行。
阳逐渐西沉,我和杜兰收拾妥当,我抱起秋秋,背上古琴,杜兰背上几个包袱。蓦然听得远处而来嘈杂声,接着是沉重的脚步渐远渐近。
我心下诧异,杜兰放下包袱,跑到大门准备看一究竟。
杜兰刚到门边,只听得大门轰一响,似被一脚踢开。几个身披盔甲的胡人士兵手执刀剑,迅速跑进并将院里包围。冲进的蛮力让杜兰猝不及防,摔了个跟头。
“杜兰!”我惊叫,巨大的声响也让怀里安静的秋秋哭了起来。
“里面的人都出来。”为首的一个面目凶恶,用生硬的汉话喊道。
我心头一沉,看来传言打仗并不假。
我沉声道,“何人如此放肆,私闯民宅?”
为首的盯住我,傲然道,“都**去。”
几个人上前就要拽我,杜兰刚从地上爬起,亦被人推搡至门外。
“我们只有姐妹和孩儿,以做豆腐为生,不知意欲何为?”我冷然道。
见我发问,为首的轻蔑一笑,“将她们赶到外面!”
我抱着孩子,杜兰拾起几个包袱,被带到河边前的空地上。
空地上早已站满了盔甲在身,执刀林立的胡人,只是北方胡人部族颇多,除了较大的柔然,高昌和契丹,其他部落不成气候,谁居然敢在大梁的边境明目张胆地进行骚扰?且北方胡人皆以窄袖长裤长靴,穿着差别不是很大。所以,看了半天,我亦没有看出是什么人。
空满了玄川及附近几个村子的百姓,男女老幼妇孺,皆是惊恐之色,人群里响起低低的哭声。
马蹄声过,尘土飞扬,几匹马打着响鼻,在人群前停住,离我所站之处不过几丈距离。
我低头看秋秋,她已止住哭声,正好奇地咂着手指看着眼前的马匹。
那为首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声音已不复跋扈,“王爷,此处壮丁不多,皆是老幼妇孺。”跟随的其他人也哗啦跪了一地。
来人下马,锦衣华服,外系白狐滚边黑色风氅,深雍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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