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青青子衿 (四)(1/2)
“或生或死,两不相离?”她苦笑一声,身子倚着木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娇声笑道,“哼哼,那好,我且问你,你历过生死么?”
他神色不变,依旧是微笑的模样,微微摇头。
她接着问,“那你可知你这一生还有多长?”
你依旧不缓不慢的摇头。
她正过身子,“那你凭什么说对我一生一世或生或死两不相离?”
他像是被问住了,久久答不上来,脸色慢慢的沉下去,借着他沉愣的时机,她抽身走出花丛,司徒风像是彻底的被她这句话问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处竟没有丝毫要拦下她的动作。
“你这话,也无非是用来诓我的罢?”她的脸上不难看出有几分失落的神色,“我是要把这当做一场真心话?还是当做一场你诚心诓我的玩笑?”她在他的侧旁停下脚步,低低的问。
我想,她一定是对他久久回不上来而保持着的沉默感到微微的失望,心动与失落,想来也就是这样了,不知何来的失落,又不知何来的失望,这算不算一种美好?算不算一场冷雨,浇湿了裙裳,顷刻凉了心房?
她的脚步不再多做停留,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失神的走着,不再是那样仓皇的跑,细细的步子,白衣掀动花蕊的形状,一步,两步,三步,他的声音始终没有响起。
我想,也许是她再等着那个声音,那个可以让她停下步子的声音,可惜,越走越远,越走越远,那声音始终都没有响起,一丝丝的声音都没有响起。
或许,这便是结局?数月默默的跟着,换来的就他一场沉默,这或是他说盼着的?还是她所盼着的?她期盼着的就是这场沉默?他盼着的莫不是也是这场沉默?繁杂堆积莫名的情绪,谁也分不清,看不明,脚下的路是何等的模样?是她所愿?还是他所望?司徒风依旧是之前的样子,之前的动作,未动分毫。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晓得她已经走了,而且已经是走的那样远,我想他应该知道,比谁都清楚她已经走远了,我想,我也知道,谁能保证在未知的漫漫岁月长河里,守着那始终如一的誓言呢?他是浪荡随性的,说话容易,真真的要去做到,我明白,他还没有那样子的心,去实现自己笃定的誓言。
我以为,他或许就会这样子放她走了,我也以为他会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去确定自己有没有那样的心,再去寻她,我也以为,他可能会一生也不能笃定自己有没有那样的心,而导致他们此生再也山水两难逢。
我很庆幸的是,那只是我以为。
“一个人走?不寂寞吗?加个伴如何?”
她低着头走,只能见着脚下三尺路途,一连三个问句,她停下了脚步,面前,一身青衣的司徒风坐在长长的长亭栏杆上,一手抚着折扇,低着头,夕阳映在他的侧脸上,似如温玉。
“我也一个人走,走了很久。”他跳下栏杆,看着她,“我承认,我从未想过太过遥远的事,就像脚下的路,我只在意面前所能看到的路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我绊倒,之前的话,是我一时冲动,我司徒风难得冲动一回,就算这冲动会让我万劫不复,我也不愿在我今后的日子里,为今时的沉默背着一生遗憾的包袱行走天涯,那是一种比死还重的负累,是我活着的累赘。”
“你只是不想让自己活得有累赘?”她偏着头,望着他。
“不。”他朝她走近,“是不能陪着你,才是我活着的累赘。”他在她面前三尺停下脚步,“意外看你一眼,初时无关风月,怎知日子一久,你就三三两两,懒懒幽幽,停在了我心上。”他揉了揉鼻子,站正了身子,“姑娘,我喜欢你,或生活死,两不相离。”
“这算是你给我的回答?”他低下头,轻轻的问,“你确定你这不是另一种冲动?”
“冲动完了一回,又岂有第二回?”他淡淡一笑,让开身子,“姑娘,请!”
她对他一笑,“你跟着?”
他点头,“自当跟着,等姑娘何时给了我答复……”
“给了你答复,你就不跟着么?”她打断他的话,笑着问道。
“这个,若姑娘不觉得在下脸皮过于厚了些,不太不知耻……”
“那我真要这样觉得,你还跟着?”
“我知道姑娘是不会那样觉得的。”
“哦。”她抬起脚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就这样子自信?”
“难道不是么?”他跟上去,依旧是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没说话,继续往前走,他还如之前一样,不近不远的跟着,他亦再没去追问,默默的跟着,十里长亭,一湖清水漾着粼粼光色,偶尔侧目望望一湖秋水,悠悠青山色,是个艳色的光景,暖色的秋。
有弯月爬上榕树树梢上,月光透过叠合的密叶斜斜的射下来,在这废墟荒海之中的孤岛,她对我们述说着跟他的过往曾经,不觉已到这深夜的时辰,篝火亮着跳动的火光,是这里唯一的色彩。
他抱着重伤的他,靠在巨大的榕树上,我们围着一堆篝火,各怀心事,安静得一丝儿声音也没有,神秘的绿衣女子坐在我们头顶的树梢上,有斑驳的月色光点投在她一片碧绿的裙摆上,她双手托着下巴,似在沉思些什么,我们都已经知晓这个故事的结局,听着那些过程中的美好和心动,却没有欢喜和感动,过程太过美好,那些失足摔落在命运之中的风月,才会那样不可承受和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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