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95章 不速之客（2）(2/2)

“皮老师几乎参加过三峡地区所有的大型考古发掘，见过的好东西成千上万，自然不会看走眼的。”鬼谷子赶忙上来打圆场，并用打火机给我点烟，递眼色。

“对不起，我们单位有规定，对于民间的不明器物，一概不能随便发表意见。”我不理会鬼谷子的眼色，打定主意不趟这趟浑水。

“怎么回事？鬼谷子先生不是说专门请皮队长来掌眼的吗？怎么突然又不发表意见了？”姚总马上接过话题，不满的眼神望着鬼谷子。

“哪有这种规定？中央电视台不是专门聘请了许多专家帮助民间鉴宝嘛，据说还有许多故宫博物院的专家呢？”曾总也表达疑问。

“至于说中央电视台是怎么操作的我不太清楚，反正我们考古队有这个规定，也是怕说错了影响不好。”我继续坚持己见。

“原来是怕说错了影响不好，没关系，这里就我们几个人，对与错都没有什么影响的，皮队长尽管发表意见就是。”姚总却赶鸭子上架。

“是的嘛，皮队长既然来了，就请给常贵宝一个面子，实话实说就是。”鬼谷子赶紧打凑合，用恳求的眼光看着我。

“那我就据实说了，说错了别怪我。”我恨了鬼谷子一眼，先给他提个醒。

“说就是，说就是。”鬼谷子连忙点头，拼命递眼色。

“但请皮老师尽管直言，我们这里也还有两位大师做参考，不碍事。”曾总补充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先说这两件青铜器，一件是典型战国时期的水陆攻占壶，金银错工艺，一件是云南出土的具有典型地方特色的青铜储贝器，这两件东西的器型和纹饰都没有什么问题，但皮色斑驳得不太自然，锈也比较漂浮，不排除做旧的可能。”为了使鬼谷子不至于太难堪，我并没有完全说破。

“再说这两件玉器，一件是新石器晚期玉琮，一件是商代玉璜，这两件器物造型和纹饰也没有多大问题，但玉质坚硬如新，刻画锋利顺直，在早期古玉中十分罕见，也不排除作假做旧的可能。”我两段话说完，看见鬼谷子冷汗直冒。

姚总和曾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一致转向旁边的李、王二人。

“皮队长说得有道理吗？”曾总先发话。

“皮队长到底是专家，当然说得很有道理。”姓李的先回答。

“那据皮队长看来，这几件东西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王老师说了一句废话。

“我只是把自己的观点说出来，真假你们自己判断，现在古玩市场鱼龙混杂，赝品越做越好，谁也不敢乱言真假。”我还是不愿意说破，给鬼谷子留点情面。

“鬼老先前说你这几件是怎么个来历，再说给我们听听？”姚总把眼光望向鬼谷子，等他说话。

“这四件东西嘛，有两件是鬼货（盗墓所得），有两件是从馆子（博物馆或考古队）里面流出来的，都是非常靠谱的关系得来的。”鬼谷子说话却毫不含糊，非常肯定。

“那在皮队长看来，早期玉器中有没有玉质保存得非常完好犹如新玉的呢？”姓王的向我发问。

“一般来说不太可能，但如果玉器入葬时有丝绸等物包裹，周围又含大量水分却水土中矿物杂质少，则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曾亲眼见过龙山文化一块三孔石铲和一柄良渚玉斧有过这样的玉质，但恐怕也是万里挑一的情况。”我想这样说他们应该明白了。

“那这两件青铜器呢？有没有跟它们皮色和锈色相似的情况？”王老师继续追问，原来王李二人也是跟黄大师差不多的二杆子。

“对不起，我已经说过自己的看法了，是真是假你们自己判断，我今天还有急事，先走一步了。”说完之后，并不理会他们的挽留，顾自走人。

我想经过这次“合作”，鬼谷子肯定不会再纠缠我了，他现在一定气得暴跳如雷。

三个小时之后，接到鬼谷子的电话：

“皮老师，您表演得太绝了！这招欲擒故纵之计，真是演绎得出神入化，我这个所谓的老江湖，不得不五体投地，五体投地啊！”

我以为鬼谷子是不是气疯了。

电话那头继续传来鬼谷子兴奋的声音：“四件东西，一共成交一百万，按照先前的约定，皮老师应得四十万，我明天就按上次的银行账号打给你四十五万，真是太谢谢，太谢谢您了。”

我越听越糊涂了，而电话那头的鬼谷子还在喋喋不休。

“皮老师怕是学过心理学的吧？把那些人的心理把握得如此准确，哪天一定向皮老师学几招，可不要有所保留啊！”鬼谷子继续唠叨着。

我顿时哭笑不得……

想起了红楼梦中的绝对，这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你劝他不要跳崖他偏要跳，没想到那几个人终究没有听懂我的劝告，把自己卖了，完后还帮鬼谷子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