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来客(1/2)

次日，董大夫人果然如期而至，和净空尼是前脚后抵达，齐纨顶着“李炎”的名头，只露了个脸，剩下的事，全由齐湄娘接手过去。为表示对董大夫人年尊重，齐湄娘将会客的地方安排在济下堂。

济下堂取“达则兼济天下”之意，与之相对应的是书房，叫做独善斋，取的是“穷则独善其身”，两处的匾额皆郑文圣公亲笔所提，这两句话，也是郑文圣公一生的写照，未出仕前，他独善其身，出仕之后，兼济天下，无一字虚言，他都做到了。

董大夫人却有些受宠若惊。

郑府落在董家手中已经四十多年，董大夫人嫁入董家，也有三十多年，但这还是她头一回走进郑府，只有董家人才知道，董家老阿翁对这座府宅有多看重，每年的修葺、整理，都是董家老阿翁一手安排，董雍返回祖籍之后，将郑府郑重交托给董浩然，之后每年的修葺、整理也是董浩然亲力亲为。

这座府宅，可以说是董家父子心目中的圣地，是不容他人亵渎的，可是，现在董雍命人送信过来，竟然将郑府借人了，董大夫人没有看过那封家书，只知道自己的夫郎看了信之后，兴奋得一整宿没睡着，次日就亲自带人把郑府从里到外都清理了一遍，留了管事家仆日夜守候在府里等着人来，然后又殷殷嘱咐她，对齐家娘子要多加照应，听说齐家娘子已经入住了郑府，连夜都没过，当日就让她给齐家娘子下了拜贴。

董大夫人也是五十出头的年纪了，人到了她这个年纪，经历得多，见识得也多，按说是没有多少好奇心了，可是这回，她真的好奇了，这位齐家娘子究竟何许人也。热门最后董浩然磨不过她，私下稍稍透露了一点，道是这位齐娘子与郑家后人有婚约，若无意外，将来多半就是郑家的主母，董大夫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老阿翁会将郑府借出去，郑家未来的主母入京，不住郑府又该住哪里。由此也看得出，董雍心里还是有意要将郑府归还给郑家后人的。

因是女客，被齐家的管事娘子请入郑府中时，董大夫人本以为会客的地点会安排在内宅，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请进济下堂。

郑府的济下堂，迎过皇亲国戚，坐过重臣权宦，也接待过大儒名士、高僧野道，甚至曾经一度被人私下称为“小庙堂”，将之与圣人和群臣大朝会时的太极殿相提并论。能进济下堂的女子，至今只有一位，就是太祖武德皇后。

董大夫人没想过自己会成为第二个，所以她惶恐了。这齐家娘子真是不懂事，怎么能将济下堂当成接待女客的地方，若让老阿翁知道了，不得气死。

所以，看着济下堂的匾额，董大夫人迟疑了半晌，愣是没敢踏过门槛。

“董夫人万安。”

身后，一个清冷中不失婉约的少女声音响起。

董大夫人转过身，挂出礼貌的笑容，道：“是齐娘子吧……”

看清少女的样貌，董大夫人惊艳了，眼前的少女虽只十一二岁的模样，可是面容娇艳五官精致，十足是个小美人胚子，身材高挑腰肢纤细，却难得的不是那等弱柳扶风的样子，反而有股子矫健英气，可是眉眼里却又透着一抹冷若冰霜的气韵，身上披了件大红织金的斗篷，里头是同样颜色的红袄襦裙，恰似一株独自盛放在山巅的红梅，美得惊心动魄。

齐湄娘屈膝行过礼，才道：“夫人为何站立于门口，可是嫌弃湄娘怠慢了？”

董大夫人一噎，这还叫怠慢，那什么才叫不怠慢？她赶忙笑道：“哪里的话，实在是太隆重了，老身不敢担当。”

这济下堂，岂是普通人能进的，换了董家老阿翁或是董浩然过来，才够资格进，董大夫人可不敢如此托大。

“夫人多虑了。”齐湄娘无所谓的笑笑，“济下堂声名在外，但也只有郑文圣公在世时，它才高高在上，没有了郑文圣公，它也只是一处会客的厅堂而已。”

在济下堂招待董大夫人，还是齐纨的意思，齐湄娘嫌路远，本来是不想在外院的正堂招待董大夫人的，但齐纨想着董雍是郑文圣公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董家和郑家的关系，比寻常的通家之好还要密切几分，论理董浩然和郑易就该算是平辈儿兄弟，董浩然又是当世大儒，看在郑易的面子上，也该对董大夫人礼敬有加。

齐纨是长辈，虽然齐湄娘打从心底对她不服气，但不服气是一回事，长辈的交待，她还是必须要做到的，所以再不乐意，她还是同意了。

董大夫人听着齐湄娘的话，一边觉得在理，一边却又为她的见解而感到暗暗心惊，确实，只有郑文圣公在的时候，济下堂才拥有了高高在上的地位，没有了郑文圣公，这郑府也只是普通的宅子，济下堂更是空旷已久。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进去却是另一回事，郑府在董家父子的心中，地位实在太特殊了，董大夫人身为董家妇，不能不顾忌。

因此，她仍是迟疑着。

“阿弥佗佛，女施主着相了。”

净空尼从济下堂中缓步而出，她只比董大夫人早一步到来，也被请入了济下堂，只是董大夫人先前被济下堂的匾额镇住心神，并没有注意堂中已经有人在座。

此时见济下堂中走出一位尼姑，董大夫人不由得微讶，连忙合什一礼，道：“不知您是？”

从这熟悉的动作，就看得出，董大夫人是标准的佛门信徒。

齐湄娘身为主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