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抽丝剥茧(1/6)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皎月初升,惨白的月光透过那个狭小的窗口投照在庄魅颜眼前的地面上。这里是县衙大牢的牢舍,三面具是墙壁,一面是手臂粗的木栏杆,被粗大的锁链牢牢锁住。牢舍的地面是简陋的青砖,墙角铺了一堆稻草就算是庄魅颜今晚的床铺了。
夜风吹进牢舍,寒意阵阵袭来。庄魅颜坐在稻草上,曲起双膝,用两只胳膊环抱着自己,头轻轻搁在膝盖上,月光就照在她的绣花鞋上。出于本能她向有光源的地方靠了靠,只可惜月光寒凉如水,不能给她带来一丝暖意。
那位京城来的大人把她带回衙门,一言未发,就让人把她送进牢舍关了起来。她既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知道自己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心中极为煎熬。此时她倒无心计较所处环境的好坏--就算给她一张锦被软床,她又怎么能高枕无忧呢?
牢头过来给她送饭,态度还算客气,庄魅颜趁机向他询问自己的案子。牢头含含糊糊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那位京城来的大人的意思,据说是她酿的酒喝死了人,所以要查办。
听说牵扯人命,庄魅颜着实吓了一跳,她对自己的酒很有信心,知道绝不可能会喝出人命,其间必有蹊跷。要说运往京城的酒,却只有去年常买办定的那一批“七日醉”,今年又订了一批,要的是工艺稍微复杂质量更为上乘的老烧酒,还在酿制之中。
庄魅颜怎么想也想不通,更让她不安的是,这位大人竟然也不提审她,难道就这样糊里糊涂给她定了罪?
她望了一眼月亮,刚好有一片乌云飘过,遮着了月儿惨淡的面孔。
耳边传来一阵锁链摇晃的声音,有人在牢舍门口不耐烦地招呼道:“庄魅颜!出来一下!”
庄魅颜一愣,不知这是要提审自己,又或者有别的什么用意,心里不禁扑腾起来,一时间忘了回答,呆呆地坐在那里。
牢头更加不耐烦,用力拉开木门,大声冲她喊道:“庄魅颜,走啦!喂!说你呢。”
“李记绸缎铺”,大门紧闭,二楼的堂屋点了两只烛台,昏暗的光线下,屋内的人都默不作声,更显得气氛压抑。江玉堂和席老爹坐在主位椅子上,席若兰守在席老爹身后,一手扶着椅背,蛾眉不展,面露忧郁之色,憨牛儿,杨嫂,春菊坐在下首的凳几上,春菊靠在杨嫂的肩膀上,犹自抽泣不止,庄容熙也坐在他们身边,愁眉不展。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大家立刻抬起头来,江玉堂身体微微前倾,精神振奋,道:“必是杨兄回来了。”
杨秀才气喘吁吁小跑上楼,满脸通红,他一屁股坐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凳几上,累得连气都喘不匀称,一个劲揉着胸口。杨嫂急忙倒了一杯茶给他,他顾不上客套,接过杯子一饮而尽,长长喘出一口气,终于开口道:“小可,小可打听明白了。”
大家都快急死了,一直就在等他回来细说庄魅颜的情况,偏偏他又犯了书生迂腐的脾气,先要罗嗦几句。憨牛儿忍不住喝道:“你倒是快说呀,三姑娘怎么样?不是说问个话很快就回来了吗?怎么去了大半天还不见人影?衙门里怎么说的?什么罪名?”
他连珠炮一样提了许多问题,杨秀才还没来得及说话,春菊一旁也催问道:“小姐有没有受苦?人家都说进了衙门要吃板子,他们,他们有没有难为小姐?你打点过没有?千万不能让小姐受一丁点苦啊。”
庄容熙也跟着添乱,惶恐地问道:“姐姐会挨打吗?怎么办?”
连杨嫂一贯沉稳的人也撑不住催道:“他爹,你倒是快说啊,三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席若兰蹙眉道:“大街上的人都传论说姐姐杀了人,到底怎么回事?”
杨秀才也着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弄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来,最后还是席老爹老成持重,喝了一嗓子。
“大家别乱,让秀才说。”
场面这才安静下来,杨秀才定了定神,说道:“我找人问过了,事情是这样的。”
问题果然还是出在庄魅颜给常买办酿的那六百坛酒上,常买办把酒卖给一个大富户,那富户喝了这酒,竟然一夜暴毙,死因不明。
京城的常买办已经被关押在大牢里,于是就供出庄魅颜。京城来的这个自称叫“秦飞扬”的大人就是专办此案的,因为是京城里来人办案,地方官员只能协从,不得插手,所以县衙里的人了解的也只有这些。据说这位大人性情古怪,只吩咐把庄魅颜关了起来,既不审讯,也不结案,大家都弄不懂他的意思。
杨秀才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大家这才发现事情远比想象中的严重,如果是本地县衙断案,或者还可以想法子通融一二,这位京城来的秦大人,谁也摸不清套路。杨秀才原来还想请那个亲戚去说个情,那个亲戚连银子都不敢接,连连摇头,说这个秦大人不好惹。
这下连席老爹这样年纪大了的老人也不禁叹了口气。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江玉堂忽然开口道:“秦飞扬?可是京城第一名捕秦飞扬秦大人,御前五品带刀侍卫。听说此人为官清正,断案如神,若真是此人过来,倒不必担心徇私舞弊之事,定会给魅颜妹妹一个公道。”
“公道?”春菊冷笑一声,道:“江公子您是没瞧见,他进屋就要拿人,连个理由都不给。人都说衙门口难进,做官的吃了原告吃被告,若是没有银子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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