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禁内春色晓苍苍9(1/1)
谢邈停下脚步,那声音是从屋里发出来的,她吓了一跳,仔细一斟酌,又觉得声音细细的有些稚嫩,很像五儿的声音。 [800]她退到门后,手扒着门,试探着问了一句:“是五儿吗?”
五儿从被子里露出头来,“是我,谢邈,你要去哪里?”
谢邈逆着烛光,只看到墙上投下一个圆乎乎的黑影,她摸着胸口进了屋子,关了门,走到五儿床边,一下子把她的被子掀开。“哎呀,你可吓坏我了,藏在这被子里,我都没注意到,还以为你去如厕没回来,要去找你呢。”
五儿从那两个宫女向宜章报告修理了江红影一顿之后就一直胆战心惊的,她总是觉得那两个宫女,连同宜章等人都像极了李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打她。恐惧的过往向一根藤,缠住她所有的思绪,让她在宜章等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到她们,招来无妄之灾。
谢邈看五儿瑟瑟发抖,眼神也有点儿涣散,连忙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果真,触手所及一片冰凉。她握住五儿的手,着急地问道:“五儿,你哪里不舒服吗?下午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
五儿一把抱住谢邈,趴在她的肩头。谢邈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身体软绵绵的,她歪着头,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五儿,五儿?”谢邈叫了几声,五儿没有应答,她侧耳倾听,微弱而绵长的呼吸声在耳边起伏。谢邈不由得笑了,小心翼翼地把五儿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随后吹了蜡烛,躺在了床上。她摸着脖子上挂着的一个葡萄型的玉坠,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江红影第二天浑身酸疼,她躺在床上,听着院子里安静得很,猜测大家都上课去了,她也懒得起来,直挺挺地躺着,肚子里咕噜噜地叫着,她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又折腾了大半夜,早就饿了,可根本没人管她,连问一声都没有。她忽然有个可怕的认知,她就是死在内文学馆里,也没人理会她。到那时,她们会随便给她编个死去的理由,就像江府中那些死去的奴婢一般,没人怀疑,没人过问,不明不白地消失了。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淌。
哭了小半个时辰,她的思维竟然清楚了些,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她要想办法出去,就算出不了宫,也要想办法联系上姑姑。她知道姑姑每个月月初都要到内文学馆来,可恨现在是月中,她要见到姑姑,只能再忍半个月。而这半个月里,她必须虚与委蛇,让宜章等人放松警惕,这样才能有机会接近姑姑。
下定了决心,江红影擦干眼泪,从床上爬起来,尽管没一个动作都让她撕心裂肺的疼,可她还是咬牙忍着爬了起来,在房里等着宜章等人回来。最后她饿得受不了,就想着去打些水喝,好歹也能坚持一会儿。她在房里犄角处找到水桶,发现里面还有半桶水,她低头想看清水干不干净,忽然看到了水面上映现出来的影子:红肿得眼睛只剩一条缝,嘴角还挂着血渣,额头破了一大块这是她吗?江红影手抚着脸,想起她娘说女孩子最娇贵的就是脸了,而她的脸毁了!江红影“啊啊”大叫起来,抱着脑袋坐在了地上。
宜章等人中午用饭回来休息,她到江红影屋前,敲敲门,没人应答,她推门进去,江红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宜章。宜章被江红影的眼神给吓到了,她不明白,一个小女孩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凌厉得让人胆战心惊的眼神。她咳嗽两声,问道:“你吃饭了吗?”
宜章以为江红影不会回答,可没想到,江红影竟然掀开被子,撑着身子起来,声音沙哑地说:“回宜章姐姐,奴婢还没有吃。”
宜章对江红影突如其来的转变也感到好奇,想是她被打怕了,心里也有了点儿底,走进去,挨着宜章床边坐下,摸摸她的肿胀的脸,“你要早这样不就好了,也省得受这些苦。江红影,我看你也是个明白孩子,不妨实话告诉你,一旦进了宫,管你是大小姐,还是郡主县主,哪个不是老老实实的,就是那些才人生的公主,也都是听话乖巧的。所以你千万不可像昨日那般了,即使你姑姑在,也保不住你。”
江红影听宜章一提起昨日,身上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她伸手掐着自己大腿,不让眼泪流出来,感激地对宜章说:“谢谢姐姐提点,奴婢一定谨记在心。”
宜章满意地笑了,她让江红影躺好,给她端了碗粥过来,照顾她吃了,又说了会儿闲话,才离开。
第二日早上,江红影一听到动静就起来了,梳洗完毕后,跟着大家后面一起去用饭上课,尽管王悠她们指着她嘀嘀咕咕的,她也不在意,低着头学自己的,下课了,就趴在位子上休息,也不出去玩耍。这样大半个月过去了,她脸上的伤痕基本褪去,身上也不酸疼了,王悠等人看宜章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也开始和她说话了。
四月五号的时候,是六尚主管到内文学馆学习的日子。江红影早就打听好这个日子,只不过,主管们是在内文学馆的琳琅阁学习,与她们居住的桑园有些距离,她特意起了大早,把进宫时带着的金叶子包好藏在怀里,蹑手蹑脚地往琳琅阁走去。
江红影刚走出桑园,宜章和怡柳就跟着出来了,两个人一对视,怡柳说道:“没想到,她真的存着这个心思。”
宜章抬头看看天色,冷笑一声,“无知小儿。”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