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 盛世红妆第19章(1/2)
萧婧一路上浑浑噩噩地被带回了侯府,柳儿给她端来了饭菜,备好了洁净衣衫,可她恍若未见,只是穿着那身满是泥土和灰尘的红衣坐在床边发呆,直到夜幕降临宁当公爹妻。
夏昱的话反复地在脑海中回响,每重复一次都让她心头的刺扎得更深一分。
“因为你的愚蠢,以为那样的圈套就可以设计夏晋。这样拙劣的把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拆穿你,反而让你活到了现在。”
“因为你,今天早上所有出现在寒香园的人都死了,我也不得不杀更多的人来保住你愚蠢的性命!我不知道你在皇宫里那十几年都是怎么过的!”
她记得自己曾反驳过:“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如果你爽快的答应帮我,而不是提出这样的条件,事情也不会弄成这样!”
他是怎么回答的?
萧婧猛地抱住自己的头,她不愿意再想下去了。然而那个低沉的嗓音却无孔不入,仿佛魔音般在她耳中挥之不去:“是我的错,高估了你的斤两,不过你放心,这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他的声音里,究竟有什么让她感到绝望?是仿佛万年冰川般的冷漠,还是其下隐隐露出的失望,还是那一点轻微的却无法磨灭的厌恶?
不是,不是这些。是那些掩盖在黑布下失去生命的躯体,还有雪地上悄然绽放的血色摧毁了她的信心。
她曾以为以来自现代的她的智慧,可以很好的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然而世界如此宽广,渺小的她根本就是沧海一粟。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是谈笑间就可夺人性命的世界,是她过去所熟悉的那些法则都无法适用的世界。她那些所谓的智慧,不过是温饱之余解决家长里短小矛盾的消遣,亏她还自以为是,以为可以翻手天下!
萧婧捂着眼睛蜷缩在床上,努力忍住喉中反复冲撞的哽咽。
在这个世界,她除了这个身份之外,一无是处。就连这个身份,她也扮演地毫不称职……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死亡,亦是第一次同死亡相隔咫尺。倘若夏昱没有来,她是否也会成为那些尸体中的一具?再也回不到她所熟悉的那个世界,甚至连她的家人,都不会知道她是这样地死去。
届时她一抹孤魂,可还有归处?
门被推开了,夏昱挥手将柳儿打发出去,自己坐到床边,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少女。她依旧穿着清晨曾惊艳过他眼眸的红衣,虽然满身狼狈亦无损于她倾城容色。
她忽然睁开了眼睛,眼底尽力掩饰的平静下隐藏着暗流汹涌。她猝然出声:“怎么,还要来谴责我吗?”
夏昱久久地注视着她,却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将她带入怀中。萧婧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在这样的时候,有一个怀抱可以依靠,也是无尽荒芜之中的一点安慰。
桌上的蜡烛燃得太久,终于将最后一丝光明湮灭在一滩蜡泪中,月光静静照着床边相拥的两个身影,无限静好。
许久以后,夏昱终于开口:“你究竟是谁?”
石破天惊的问话,让萧婧猛然从他怀中抬头。月光坠落在他深不可见底的瞳孔中,映出淡淡幽光,是她未见过的真诚。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含糊应道:“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夏昱的嘴角微微勾起,语声中含着她听不懂的情绪:“韶华公主萧婧,生母据闻是后宫中一位默默无名的才人,自幼养于皇后膝下,其天资聪颖,九岁便当庭会见诸国来使,辞令雅且姿容美,使阏于王子当庭求婚。”
他继续说道:“十二岁栖凤台选婿,帝都三十六位世家子弟会试三场,皆折翼于公主手下,公主直入朝堂上书天子,直言愿终身侍奉膝下,不论婚嫁,引为一时孝悌佳话。”
“之后的三年里,公主深居简出,跋扈名声渐渐传出,甚至屡遭谏官弹劾,直到今年九月,皇上下旨赐婚。”
他的眸光从某个遥远的地方收回,落到萧婧身上,“听了这些,难道你还要告诉我,你就是韶华公主萧婧?”他眨眨眼睛:“公主自幼性子古怪,连至亲姐妹也不屑相顾,惟与清河郡王及二皇子亲厚非常,但那日郡王唤你乳名,你竟浑然不识,此间疑点重重,夏昱盼得明解。”
萧婧垂下眼眸,淡淡道:“我亦不知何故,大婚前夜醒来时便不记得前尘往事。”
夏昱的手指在膝上渐渐收紧,语气却仍保持着平静:“你是说,你是因为不记得过去才应了婚事?”
萧婧蹙眉抬头,眼底满是疑惑。
夏昱看出她的神情并非作伪,自言自语道:“我揣测种种原因,竟没想到你是忘记了……”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自然是这样的,不然你为了拒婚宁愿服毒自尽,怎会忽然转了念头?”他霍然起身,眉目间尽是张狂,大笑着出去了。
那样的笑声,张扬至极致,却教人听着无端的揪心。萧婧不禁一时木然,这个看起来fēng_liú浪荡的夏昱,是爱着他口中的那个公主萧婧吗?
萧婧觉得自己的想法越来越荒唐了,像他那样的人,姑且不论是否有可能爱上别人。单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倘若是爱,怎会那样反复无常,以羞辱挖苦为能事?
大约是韶华公主的拒婚挫伤了他的自尊心,所以他的表现才会如此怪异吧。
她这样想着,眼皮却越来越沉,终于沉沉睡去。她不知道的是,夏昱一直都站在门外,幽暗的眼瞳褪去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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