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波心明月(3/4)
“可秀,那小二识得你?”“你说寅五?”名可秀点头一笑,“他是十三郎拣的孤儿,见过我两面。”
“银五?”这姓倒少见。
“寅时的寅。据十三说,寅五是寅时出生,家中行五。那年黄河水灾,官吏贪墨赈粮,千里都是饿孚,寅五的爹娘兄弟姊妹全饿死了,只剩下他一人,后来被十三拣到,活了一命。”
卫希颜虽然没有悲天悯人的胸怀,闻言也不由一阵感慨,号称史上经济文化科技最强盛的大宋朝,也绝不了饿孚遍野,更遑论在这繁盛底下早已是千疮百孔,大厦将倾!
两人登上二楼。四面围廊回绕各间阁子,楼上幽静无声。
卫希颜察觉到有三道微细的呼吸,竟是三位内家高手——难道是来这十三楼一醉忘忧的客人?
卫希颜微微一笑,闲事少管,随名可秀沿着回廊向临江一面的阁子走去。
名可秀突然脆声一笑,道:“十三郎,客人来了,可有好酒好菜相待?”
“酒无好酒,菜无好菜,客人若有心,以清水明月下酒又何妨!”一道听不出年纪、却带着历世沧桑和落寞的声音从东南向的阁子里传出。
名可秀轻声一笑,倚栏停步。
两人并肩立在围栏前,俯瞰江心月色。
银波泛泛,皎月沉底,朗月清辉下四围静寂无声,似乎只有两人起伏的心跳在跃动。
懒懒沓沓的脚步声响起我的长孙皇后。
寅五托着木盘懒懒晃到两人左近,推开阁子间,将盘中酒食放入,眼皮撑着对名可秀道了句:“娘子慢用。”又懒沓沓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未瞟卫希颜一眼,仿佛旁边没有这个大活人。
卫希颜极少被人当成空气忽视,不由失笑道:“这寅五倒是有趣。”
名可秀盈盈一笑,拉着她进入阁间。
“这酒就是忘忧?”卫希颜拿起酒壶斟了两杯,凑近闻了一下,酒味淡淡的,倒真像清水般无味。
“忧若无解,又岂可忘?”名可秀笑意隽永,一手执起桌上酒杯道,“此酒名无醉。”
无醉?卫希颜轻啜吸入。酒味果然淡如清水,过入喉中,却分外润泽,仿佛琼浆却又没有那抹醇厚,淡淡的,浅入心底,无味无醉。
“果然是无醉!”她笑道。
“无醉亦非无醉,心中若有酒,无醉便亦醉了!”
名可秀明眸波光粼粼,如江心月色,泛泛清辉。那双眸子深深凝视着卫希颜,一瞬不瞬,仿如天地间,此刻只唯得这一人,可入她的眼她的心。
“希颜!”
她低低吟了声,声音不复清冽,在喑幽中透出一股暗夜里的魅惑,让人心动怦然。
卫希颜执杯呆呆而立。
纵算她前生对感情之事再迟钝,此刻也能从名可秀的眸中觉出异样的柔情。就仿佛是一汪幽潭,让人不自禁的吸入其中,无法挣扎。
卫希颜呼吸不由紧促。心口怦跳声越来越急,声音大得似乎能震破她耳膜。可秀!她忽然想伸手抚抚这女子,胸中有种异样的悸动,怦!怦!怦!……不、不可以!似乎有股声音在这么叫。卫希颜呼吸一窒,胸口闷痛,喉咙干涩得难受,不由一抬手将杯中酒全数倒入喉中。
酒杯被一只如玉纤手轻轻拿下。卫希颜呆呆站着,不知作何反应。
名可秀走前一步,纤指抚上她脸颊,慢慢地、柔柔地抚滑,似含着情愫,深深眷恋流连。
卫希颜咽了下口水。她很紧张,又很激动,却又有股莫名的压抑力量,让她呆呆的无法反应。
“希颜!”
名可秀再走前一步,另一只玉手按上她肩。双目相对,呼吸相闻,热气吐在唇上。
“怦!怦!怦!”卫希颜按住胸,心跳声惊心动魄。
似乎有什么在叫嚣着要涌出来,想要倾前去,靠近她……不,希文……卫希颜脑中闪过妹妹哀伤的面庞……她终究要回去,怎么可以动情……但那股涌动却让她无可抑制地生出种渴望,想要靠前去,靠近她、再近些……按在心口的手不由抬起,慢慢伸前,却在触及名可秀玉容的刹那蓦地顿住!她犹豫着,手微微颤抖。
“希——颜!”
名可秀又叫了声。嗓子似乎失了水份,声音喑哑。卫希颜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可以叫成这样,如丝弦,一下一下拔在她心尖最柔软的那处,颤栗栗酥麻,悠悠荡荡的飘开。她盯着那名可秀微微颤动的红唇,绞动的念头让她有种眩晕的醉感……无醉无醉,无醉亦非无醉,心中若有酒无醉便亦醉了!——那心中若有情呢?
卫希颜只觉自己要醉了,“可秀……”她不由喃喃低吟,恍惚中有些缱绻入怀,恍惚中又似有什么被冲开了……鼓动着呼啸……
“希颜,天道贵在自然,情亦如此狼君,滚远点。情若动,得之,便顺之而由之;不得,便顺之而弃之。不顺而强皆成执念,将自囚于困苦中无法得脱,天道便成天堑……”卫希颜脑中突然便涌现出这句话。她不记得白轻衣是何时告诉她,却仿佛就刻印在脑子深处,被那悸动的心潮“哗啦”一冲,便启了出来。
情若动,顺之而由之……
“可秀……”
名可秀微微阖上眼眸,长长睫毛轻颤,红润唇瓣抿紧。蓦地,芳香轻启,毅然决然向前倾入。
卫希颜呆呆怔立。双唇相接,恍如记忆中的刹那,同样的柔润,同样的温软,却又比前次多了暧昧的沉醉……自心底涌起的悸动又让这份沉醉化成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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