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不可言说(1/3)
云越看着手里的信展颜而笑,翻来覆去地瞧着上面那两个字,忽然把信一扔,抽出信纸开始洋洋洒洒地奋笔疾书起来。
一行行算式在他笔下仿佛有了灵魂,如泉水般流溢出来,在信纸上延绵成一条奇幻光彩的河,直到灵感的源泉被拦住。
他思索了几个月,始终无法从这里突围而出。
***
方纪皱眉看着手里的信,叹了口气,还是拆开。
原本以为这又是一封逗她发笑的滑稽信,可渐渐地漫不经心的面容变得沉静。
她就在站在那儿足足看了半多小时。
终于,她忍不住走到了书桌旁,铺开了纸笔。
……
“数学世界是一片神秘的江湖,它诡异浪漫,高深莫测,无数人为它永恒的魅力前赴后继,可只有极少数真正天纵其才的绝顶高手才能在这片领域建功立业,树立属于他们的千古传奇。
这是一个最适合年轻人闯荡的世界,少年英雄们在这里大放异彩,库特·哥德尔提出他的不可判定性定理时才25岁,阿贝尔在19岁时做出了他对数学最为伟大的贡献,他们留下的思想可供以后的数学家们工作几百年,还有一位杰出的数学家在20岁时被人杀死,他叫伽罗瓦,他最后一夜的工作成为一个半世纪后证明谷山-志村猜想的基础……
这就是数学,为了一个定理一个猜想往往需要人们坚持不懈地奋斗几百年。为什么值得这么多人费这么大的功夫?不了解数学的人永远无法理解这一点。
公元前的某一天,罗马军队入侵叙拉古,年近80的阿基米德正在全神贯注地研究沙堆中的一个几何图形,他忘了回答一个罗马士兵的问话,结果被长矛戳死。
还有一位叫沃尔夫斯凯尔的年轻人,因为爱情他对世界备感绝望……这一天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为了消磨最后的几个小时,他到图书室翻阅数学书籍:一篇关于费马大定理证明的论文吸引了他,于是他不知不觉拿起了笔一行一行地计算……原本的绝望和悲伤全都消失了,他撕毁了写好的遗书。
这就是数学,可以让人忘却生死,也可以点燃生命;它奥妙无穷、美妙无穷;它很悲壮,你投生期间可能一辈子碌碌无为;它也很浪漫,因为即便你为它穷其一生无所建树也不会觉得浪费了生命。它集结了世界上最有才智的人、最执着最富于想象力的人、最坦荡磊落愿赌服输的人……云越,也许有一天你也可以加入他们……现在,我们一起进入这个奇妙的世界吧……”
——方纪,现在,也请随我一起进来吧。
这个世界确实充满无奈和妥协,充满混沌难辨的灰色地带,可至少在这方天地还是明确无误黑白分明,至少还有这里纯粹而瑰丽。
它能帮我放下那些负疚和伤痛,也能够帮助你。
这是我们的世界和江湖。
方纪抬起僵硬的脖子,缓缓舒了口气,只能到这一步了,她也被卡住。
她放下了手中的笔。
窗外,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
***
云越接到信站了半响缓缓打开,看着信长久无言。
冷军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干嘛呢?看得半天头都不抬?情书啊?这鬼画符的是什么?”
云越缓缓道:“一道数学题,没事和朋友一起做着玩。”
冷军晕头,“得,和你们这种人还真没得谈,没事做数学题玩!走,吃饭去。”
“你去吧,我待会泡面。”
冷军叹气,“行了行了,让人给你打回来吧。”
云越这才回头开心一笑,“谢啦。”
冷军暗暗好笑:这小子今天怎么了?平时老绷着个脸,今天帮打个饭就开心成这样?怪里怪气的!
云越没空理会一旁纳闷的冷军,已经坐下抽出纸笔开始演算起来。
***
方纪一边做着饭一边念念有词,小东在外面喊:“妈,做好了没有?我快饿死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
方纪回过神准备起锅:糟糕,全糊了。
小东看了一眼桌上饭菜,默默走到一边拿起电话,“爸,妈妈疯了,做了一桌子毒药……”
方纪过来抢过他的电话,“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母子俩在沙发上闹成一团。电话那边的云琛露出微微的笑意。好久就听见她这样笑过了。
***
信一封一封地往来,有时相隔一天,有时相隔几周。
这是一场另类的同行。
心情随着陷入困境低落,也随着些许的突破鼓舞。
这一天,方纪收到云越的第八十九封信。
第一张信纸上写着《符号逻辑杂志》主编j.k教授的邮编和地址。
第二张信纸上是关于vbt猜想的证明。
完美无误、让人惊叹,这样思想的火花有如绝世剑客的西来一剑,灵逸潇洒却又惊天破地。
最后的落款并排写着两个名字:方纪、云越。
过了不知多久,方纪缓缓伸手轻轻触向那两个并排的名字。现在想来才发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原来一直就像这两个名字,他一直都站在她的身边或者身后,在她转身可见的地方。
多少次她在这栋美丽和寂寞的房子里黯然神伤,一转眼就能看见他在做些滑稽傻气的事情。
了不起的清高少年云越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露出难得一见的搞怪表情,她知道他只是想逗她开心。
彻夜无眠的冬夜过后,她收拾心绪,迎着初露的晨曦起身,刚一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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