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人就是心软(1/2)
等啊等啊等,一直等到夕阳西下,一直等到屁股生根,苏姑娘都坐在那里靠在窗下睡了几茬瞌睡了,霍安才带着达达,慢吞吞走了回来。
达达率先冲进院子,龙精虎猛地咆哮一声,吓得睡梦中的苏姑娘一歪头倒在地上。
霍安走进院子时,苏换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霍安默然看她一眼,为什么每次见她,她除了狗吃屎,还是狗吃屎。这姿势很优雅么?
苏换抬头看他走进来,两眼一亮,只差没像小二一样扑过去摇尾巴了,扶着墙表情痛苦地站起来,讨好笑道,“你回来呐。”
霍安抽抽鼻子,转头看一眼厨房,又转过头来看她,眼珠子墨黑墨黑的,充满疑问。
苏换一边揉睡麻了的腿,一边不好意思地笑,“想烧水,不……不怎么顺利。”
当霍安看见灶腔里乱七糟八堵满了柴禾时,表情很莫测。
苏换心虚地缩在厨房门边扭手指。
霍安看也没看她一眼,把柴禾抽出来,打燃火折子,开始慢慢送柴点火。
苏换是个好学又好奇的孩子,赶紧瘸过去盯着他怎么点火。
霍安抓了一把木屑,先引起了一堆小火,然后慢慢在上面架起一些麦秸和细树枝,火舌舔了舔麦秸,很快就蹿了起来,最后才有条不紊地架了几根木头进去,很有技巧地搭成一个架子。
苏换望着红彤彤的灶台,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她直接点木头,又把灶腔塞得密不透风,自然只熏浓烟不见火。
霍安听见她声音,转头看她。不料一转头就愣住了,苏换蹲在他身旁,兴致勃勃地盯着灶腔里看,脑袋几乎搁进他怀里,一张猪脸通红,两只眼睛亮黑。
呃,真是惨不忍睹。
他起身来,从放在案板上的包裹里掏出两服黄油纸裹好的药包,解开一包,取出几张黑色药膏递给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苏换站起来,用两根手指夹起那药膏,迟疑道,“贴脸上?”
霍安点点头。
苏换拼命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万一把脸贴黑了怎么办?会毁容的。”
霍安挫败地看着她。小姐,你已经毁容了好不好?
晚上是霍安煮的面疙瘩汤。苏换站在一旁观摩他揉面拧疙瘩切野鸡肉。鉴于他始终冷沉着一张脸,苏换不敢说话,只好站在一旁看。
他揉面时将衣袖挽起来,露出两截褐色的手臂,肌肉紧实又强壮。苏换偷偷瞄一瞄自己的手臂,跟他一比,细得像竹节一样。
面疙瘩汤很香,还加了野菜。苏换稀里呼噜喝了两碗,只觉得痛快。原来在家中要讲究食不出声,她再饿菜再好吃,她也只敢一丝一丝夹,哪有今天这么痛快。大哥给她看的话本里,写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想来不过如此吧。
霍安很疑惑地看着她,实在不确定她是什么品种。
的确,她穿的是婢女衣裙,毫不起眼,但明显大了不少,不是她自己的。还有,她虽然受了些擦伤,但露出来的手臂肌肤雪白细腻,手指纤细如葱,不像是下人的手。
再退一万步,若她不过一个婢女,今日那群围着山转的衙差是做什么的?这样大张旗鼓寻一个跌下山的婢女,她毁容前是有多花容月貌?
可若说她是千金小姐,这般活泼跳脱脸皮厚胆子大不拘小节的千金小姐,实在很罕见。
苏换抬头见霍安愣愣看着她,以为他被自己的食量惊吓了,赶紧解释,“我平日其实吃得很少的,今晚不过是你烧的汤好吃。你放心,明天我每顿只喝一碗稀饭。”她可怜巴巴地抽抽鼻子,“你不要赶我走。”
霍安拿过木牌写字:“他们在找你。山下,很多人。”
苏换一看,顿时魂飞魄散,白着脸问,“那他们看见你没?问你什么话没?”
霍安摇摇头。
苏换紧张道,“那你有没有跟他们说什么?”
霍安低头写字:“你到底是谁?回去吧。”
苏换愣了一会儿,面色惨然,有气无力道,“我知道我脸皮厚,赖在你家不走,这样不好。一直打扰你也不对,我再借住一晚上,明日天亮便走,好不好?”她抬头看他,眸光有些决绝,“对了,附近有没有尼姑庵?”
霍安皱皱眉。她要去当姑子?
于是无奈,低头又写:“你伤好再说吧。”
苏换看见这句话,瞬间又活泛过来了,两眼冒星星。好人就是心软。
霍安写:“你的包裹没找到。”
苏换摇头,“别去找了别去找了。”她望着霍安哀求,“求你了,别告诉人救过我。”
霍安起身来收拾碗筷,苏换赶紧去揽过碗,“我来洗我来洗。”
最终还是霍安自己洗的碗,让苏换去院子里洗头发。连他都看不下去了,那头鸡窝乱发。
天已黑。槐树下挂着一盏青纱油灯,发出幽淡宁静的一团光。
达达吃饱喝足,高傲警惕地睡在院门边,看着那个古怪的姑娘。小二今日与苏换为伴一整天,对苏换亲近了不少,围着她脚边转,很好奇她在做什么。
苏换将木盆、水瓢、皂角膏、灰棉布帕子放在圆石桌上,自己坐在圆石凳上,垂着头发细细抹皂角膏。
她的头发很长,倒垂下来像一面黑瀑布,发梢一抖,忽然蹲在一旁的小二喉咙里呜一声,盯着她晃来晃去的长发。
苏换顿时想起一件可怕的情,狗喜欢追逐晃动的东西。惨了,万一小二扑上来咬她头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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