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一(1/2)
此时长安的景色算不上什么怡人雷王。
长安百年不变的风雪正盛。
无论是金柱琉璃瓦,还是破木枯草顶,通通被粉饰成白茫茫的一片。
倒是难得的公平。
一辆马车从茫茫雪地上驶过来,车子四面以紫缎为帘,所到之处,一地碎玉乱琼。
走在前方的是一名青色衣衫的俊秀少年,飞雪落在他的发上,肩上,他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他在笑。
明亮的眼眸带着笑意,唇边带着笑意,整个人都带着笑意。
神采飞扬的整个人都像是被上千斤的的黄金砸到了头。
或者在婚房里刚刚揭开了貌美如花的妻子的盖头。
但其实,他既没有拿到黄金,也没有娶到娇妻。
他只是在牵马。
替人牵马。
除了这个少年,还有两名女子。
两名美貌女子着单色皮裘撑伞左右而行。
雪玉一样的面颊被冻得红彤彤的,小脚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但是,神色却高贵的像是坐在堂上,被人叩拜的菩萨。
少年,女子之后,还有数名衣着锦绣的仆从紧紧跟着,也无一不是看上去神光湛湛的壮年人。
这辆奇特的马车停在了一家酒楼前。
早有人在等。
门口铺着长长的红色地毡,一个中年人毕恭毕敬的等在那里。
那两名神色像是菩萨一样高贵的女子伸出手慢慢卷起紫色的帘子,一个人慢慢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个人一定很喜欢紫色。
他披着件紫绒为面的紫貂斗篷,内里是浅紫色绣锦长衣,脚下登着精致的镶黑边紫色长靴,若是别人这样装扮,必定会是滑稽极了,像是一只人形的紫色的茄子一样。
但是他穿来,却全然不是。
只让人觉得优雅尊荣。
因为他的面容。
如冷玉透着微光的面,轮廓极分明。
一双锋利的长眉,斜飞着进入鬓角。
一双紧跟着眉峰的眼睛,似乎该永远看向前方。
也因为他眼中的神光。
似笑非笑的温柔,似开未开的邪意,汇聚到眼里,融在眼波里,最后在那极深极深的眼底藏成斑驳的沉重的寒影。
那是像温暖的皮毛裹着冰刃,又是柔滑的锦绣缠着钢刀一样的神光。
他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紫色更加配得上他的颜色了。
那卷帘的其中一位女子将一把紫色的十八骨纸伞撑开,稳稳的撑在这人的头顶,遮去飞雪。
男子向前走了几步,踏上红色的地毡。
那等待着的中年人忙迎了上来,低头唤道:“卓爷。”
这人点点头,问道:“怎么样”
“关小刀已经到了。”
“带了几个人?”
那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
像是同情,又像是嘲笑。
“他一共带了三个人。”
“一个看上去要入了土的老头子,一个账房先生,一个八岁左右的奶娃娃。”
轻哼一声,卓东来伸出保养的极好的手指弹去肩上的一片雪花。
“你一定在想,当日叱咤风云的自河朔中原到关东最重要的三十九路绿林豪杰之一的关小刀,居然落魄到这种地步,真是太不可思议!”
“或者你还在想,如果关小刀还不妥协,凭你就能将他斩杀在刀下,我实在没有必要来,是也不是?”
“但是你一定不知道,那个老头子从他出道的时候就隐藏在他的身边,无数次生死大劫都被他一一化解;你也一定不知道那个账房先生是他最得力的军师,无数次轻而易举的只用三寸不烂之舌就让大多数人家破人亡;你更加不知道,那个八岁的奶娃娃天生就能识毒,不论下得多么隐蔽的毒药,只要让他闻上一闻,就无从遁形小桥流水人家。”
卓东来的眼里似乎带着笑意,但从他口中每说出一个字,中年人就像是被大锤重重的砸了一下。
当他所有的话都说完,中年人已经全身颤抖的跪在了地上。
“我记得我教过你。”卓东来轻声说道。
“绝对不能小看任何让一个人,就算是死人,何况关小刀还没有死。”
中年人深深低着头,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知道错了吗?”
卓东来问。
中年人重重的磕下一个头。
“很好。”卓东来又迈了一步,从中年人的身前迈过去。
“知道了就去领罚吧。”
中年人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煞白,比这漫天雪花还有白上三分。
“下次地上的也用紫色。”
卓东来又说了一句。
只一句话。
那个中年人的脸上立马就冒出了一种神光。
一种感受到了生之喜悦的神光。
他重重的又磕了一个头,起身,离去了。
卓东来步入酒楼。
因为天气的缘故,酒楼有些灰暗。
偌大的酒楼里只有一张桌,三张椅子,四个人。
卓东来是一个人进来的。
所以现在是五个人。
关小刀的名字中有一个小字,但是人却一点也不小。
他坐在桌前,能占两个人的地方,看上去威武极了。
标准的绿林好汉的形象。
但真正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个人的心思非但没有他的表面上那样粗豪,甚至可以说很细。
“久仰。”卓东来露出一个笑容。
“久仰。”这个壮硕的汉子也回道。
卓东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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