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九.南征(二)(1/2)
果然,满殿的诡异沉默中,覃楠甫稳步出列,跪地叩首,道:
“大将军心系国危,为主分忧,情志诚可嘉。然,将军一方守将,威名远镇边疆。若以此千钧之身,南顾小乱。只怕北疆蛮狄会乘势而起,奋而一搏。虽北狄有新败,可终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是运筹廿年的北狄乌达可汗。丧子失地之仇,只怕会激得他于危病中,更加倾其全族之力趁隙南下复仇,尤为可知!”
司徒逸意外的望向一旁的覃楠甫。他未料到,堂上驳他南征的,竟然是他的内兄。
在司徒逸看来,即便覃楠甫不认可他南征之举,当也不至于公然反对。
覃楠甫淡淡瞟了司徒逸一眼,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幽暗。他知道,司徒逸之所以要自请领兵南下,是因为江南战火是柳七挑起的。覃楠甫虽然十分意外柳七在江南的实力。
可在覃楠甫看来,司徒逸南下,其实只是为了掩盖他失察的责任,为了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小。
既然司徒逸一定要据理力争,南征平乱。那么,这就正好是去掉皇帝一块心病的好机会。
“覃大人此说,是有了合适的人选?”司徒逸抬眼见元平帝默然,只好回身问起覃楠甫。
覃楠甫坦然的摇了摇头“尚无”
“那可是有了平乱良策?”
“亦暂无良策。”
司徒逸看着这个活似在找茬的内兄,十分无奈。可圣前对答,又不能失了分寸。他只好耐着性子道:“既然大人既无人选,又无良策,那大人之说,究竟所为何来?”
覃楠甫见他果然追问,略略欠身,从容道:“孙子云:‘先为己之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将军千钧之身,牵涉甚广,抛下北疆二十万戍众,另竖帅帜,引军南下。我北疆边境之‘不可胜’之势,岂非自毁于一旦?只怕,此举不妥!”说罢,他抬眼望向司徒逸,眼底里分明闪过了一抹奇异的神色。
司徒逸迎着他的眼神,琢磨着他的话,心底猛然一亮,不由抬眼望向元平帝。
只见高高在上的帝王,其时正抿着薄唇,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争执。他那刀塑般清俊儒雅的面庞上,寻不出一丝情绪。
司徒逸心底霎时雪亮,不由在心深处冷哼一声。
暗自思忖起来,虽然戍北军今非夕比,人心早已散裂。可是,让他就这样放下,却也是十分不舍。
并非他恋栈兵权。于他而言,既已决意全身而退,那么必须交出兵权。这是换自己安危的砝码之一,虽危险,却不得不交。他只是不愿当下就交出来,他舍不下那些对他忠诚不二的兄弟。他曾暗自起誓,抽身之前,定要将他们安排妥当。
略略沉吟,司徒逸决定反守而攻。
回身再一次郑重跪下,叩首起身,司徒逸朗声道:“陛下,覃大人所言甚是。臣一身,难兼南北二帅,不如就急去缓,以求妥当。
臣恳请陛下,去臣所任安西、北庭两道节度使之职,另行任命指派。至于北军军务,臣请由北军原副将冯郎统领,骠骑校尉张牛儿副统全军。”
司徒逸语声落地,如巨石坠入静湖,一片不可置信的窃议,四下飞起。
顾不得身后的议论,和高处帝王如刀的目光,司徒逸朗声接道:“北军副将冯郎,校尉张牛儿两人,长年随臣征战。他两人文武才能兼备,是难得的统帅之材。且两人都对北疆地势民情、北狄的防卫部属,行军风格极为熟悉。若要保北疆安泰,非此二人莫属!”
“爱卿此议~”元平帝听罢,薄唇轻启,缓缓开口,却只说出四字便又收了声。
司徒逸交出北疆军政大权,是他最乐见的。可司徒逸先退后进,又当众言明,若要保北疆安泰,非他手下的这二人莫属。
司徒逸常年戍守北疆,他的经验,不能不顾忌。当局之下,北疆确实暂时不能出纰漏。若公然驳了司徒逸推荐的人,一则北疆安危或许当真不保,二则打压之迹也过于分明。
沉吟片刻,元平帝浅浅一笑,将难题抛回给两列文武,“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皇帝这话落地,立刻如冷水入了热油锅。殿上的议论声,顷刻就将绝然立在正中的司徒逸四合包围。
元平帝躲在金柱暗影之中,将下方看的清清楚楚,悉数收进心底。到底这些大臣中,是谁极力维护司徒逸?而又是谁,寻尽理由借机打压司徒逸……
次日,圣旨下。
原禁军副统领外放安西节度使,原兵部侍郎放北庭节度使。
原戍北军副统领冯郎拜大将军,校尉张牛儿迁将军,副统全军。
大司马大将军司徒逸,夺情起复。去其安西、北庭节度使,领江南道节度使,拜平南行军大元帅,率军十二万平乱。吏部尚书覃楠甫暂领招讨使,随军南下招安受蛊惑利用的士子。
即刻整顿军务,三日后大军开拔。
大将军府中自当晚便忙碌起来。这是司徒逸婚后的第一次出征。
他自己早已戎马习惯,不以为意。可覃楠兮却是紧张的不轻。一会儿备这个,一会儿备那个,忙碌了好一阵,还不见停手。
“傻丫头,我是去平乱,又不是去访山拜水。拿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再说,营中一应齐备,根本不需要再累赘的。”司徒逸轻轻抽出她放在行李中的一大包鹿脯,放到了一旁案上。
“可你向来最喜欢吃鹿脯了!江南道营中怎么会有这北方的吃食?况且,你那葡萄酒,只有配着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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