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夺魄经历(2/2)
大人听他出言不逊,顿时怒火中烧,数十年来力挽天下大势,叱咤世间风云的一代名臣,日后史官当会浓墨重彩,从风竟敢说成和天津知县一般见识,是可忍,孰不可忍。总督大人瞪着他,心想:就凭你拥有爪角兕,以哥老会余党之罪处死绝非冤案。一声断喝:“来人。推出去斩了!”
四个彪形大汉应声进屋,再次把从风架出门去。
从风回身大喊:“总督大人,您是动真格的还是又要吓唬我?您不会把我真杀了吧?”
总督大人听着从风的声音渐去渐远,募然对俩凶神说:“快。追回来!”
总督大人毕竟是机深智远之人,镇定一想:把他转监静海,原本就为规免有人拿哥老会余党挑事,怎可自取咎戾?何况收回仓义川情资乃辄鲋之急,何须与市井小民计较短长!
而且。总督大人眼下还有一桩闹心的事儿,迫使他不得不克己慎行:这些日子,总督署衙门前正坐着一坪乌合之众,嚷嚷着早日释放从风。
原来稻香村的郭老板有总督署衙的朋友,把从风转监的消息向他透了口风。郭老板敬服从风的民族气节,有心出手帮持,便暗地里与沈万奎商量行请愿之举。
沈万奎见郭老板为从风出头,哪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随即去串通当日被从风搭救过的一干艺人。众艺人曾沐从风救命之恩,江湖之人义字当先,二话不说背着行囊就奔保定来。郭老板早已联合业界人士驰援。动员诸多好打抱不平的市民参与,两拨人合作一处,聚在总督署衙门前呐喊,口号竟是“释放灭倭贼威风、长民族志气的爱国勇士”。
面对曾触犯朝廷命官的艺人,总督大人本可立惩不饶,没想到本地市民也来推波助澜,声势熏灼,形成了众怒难犯之势。总督大人早前因《中日天津会议专条》的签订,已惹得民怨盈涂,如今这帮请愿的偏又拿日本人说事儿。心里多少有些忌惮,一时没有驱逐之策。
此时想起来,心里不觉慨叹:“这小子小小一个人物,竟得此民心。我若无动于衷,恐把局面闹大,退一步海阔天空。”因此暗中琢磨,如果将他释放,既可换回了仓义川的情资,也是本督顺从民意之举。但又顾虑罪名敏感。万一地方上咬定他是哥老会余党,一旦释放,正好给朝中某些无事生非的同僚平添毁谤话柄。
总督大人左右为难。
从风不知道刚才总督大人真动了肝火,被再次押回来,倒笑嘻嘻说:“总督大人,我就知道您又是吓唬我,老玩儿这一招也没啥意思。您到底肯不肯帮我,好歹说个话。您总不会是想一头白占便宜吧?”
总督大人瞪望他良久,扪心自道:“即便他是哥老会的后裔,又如何就能断定必定是哥老会的余党?即便他曾拥有爪角兕,也没有足够理据给他加个反清复明的罪行。治国当以安民为上,肃反须适可而止。无休止的清剿,换来的是无休止的民怨。只是我这个他人眼里的一朝权臣,也难以为他一言以释罪,不知这小子自己能否可将此死结解开。”
于是把从风单独留下,缓和了口气说:“从风,你不承认是哥老会余党,可如何自证清白?凭你自己的口头之言,不足以使人信纳。”
从风满脸天真无邪,说:“可是,我真不是,总督大人,您说我是说谎的人吗?”
总督大人说:“上下官吏各持己见,你以为谁都会相信你不是说慌?”
从风脱口说:“官府的人真操蛋,为什么就不相信人呢?”
总督大人呵斥他:“放肆!市井之徒,难脱俗陋本性。”
从风虽然口出粗言,但他心有所悟:老头儿这番话倒像是开导我。就说:“总督大人,咱们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您别打哑谜了,这事儿到底咋办,明人不说暗话,您就直白讲出来嘛。”
总督大人轻叹一声,说:“你小子怎么这会儿脑子不好使了?”
从风连连点头:“您这话可说对了,要放过去,我这脑瓜子更不好使哩。”
总督大人哭笑不得,说:“倘若你有办法证明自己不是哥老会余党,本督就放了你。但是,仓义川那些东西,你如果弄丢了,我可真要你的脑袋。”
从风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证明才能叫人相信。您恁么大一个官,只要您说我不是余党,谁敢不信?这全在您了,就像念坤大哥说的,一句话的事儿。仓义川的东西,实话对您说吧,收得好着呢。您放了我,一准送您手上。”
“你自己证明不了,还回牢里待着吧。”总督大人缓缓起身离座,冲门外的招风耳和包子脸喊一声:“押从风归监。”
从风又回到了大牢。刚进牢门,忽听狱卒传话:“二号犯从风,有人探监。”
从风当是总督大人改变了主意,急忙抬头引望,只见一个蹒着螃蟹步的人走过来,朝他堆出猥琐的微笑。仔细一瞅,顿时气杀钟馗,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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