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是愧疚(3/3)
子,都像是继承了他身上某些潜质,出落得如此优秀。“我是不太懂您与安娜之间的纠葛,以至于您如此执着于将她带回到您身边,但在旁观者如我看来,您所做的,也不过自寻烦恼。”奥萝拉小小耸了耸肩。
要换了别的人别的场合,她才没兴趣废话,问题是她现在跟这货是一根稻草上的蚱蜢。
她的阁下已经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她安全回去,希瑞尔把手上的情报交给圣兰顿,问题是外面情状突变,短期内她没法离开,而圣兰顿需求情报的迫切度叫他不断骚扰她的监护人以求对方的帮助,奥萝拉觉得自己给希瑞尔惹了麻烦,所以她不得不开这个口。
“说说看。”银发的男人在这样的嘲讽下竟没动怒,或者说,他所有的怒气在前几天已经发泄完了,然后在没有得到任何效果的现实面前湮灭成死灰,此刻深呼了口气,冷静得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奥萝拉笑了笑:“那我们从最先开始说起。”
她把玩着手中小巧精致卖相很好的青苹果:“安娜的身份有问题,我想您现在一定比谁都清晰得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这个‘问题’,在她最初到您身边之时就已经存在了呢,还是遇到您之后,才出现的?”
原本该是个疑问句,却在那种笃定的口吻面前,与反问没什么区别。
面前的男人略带讥讽得勾起一抹冷笑:“你是说,她接近我有目的?”
“我没说,我只是提供一个可能性的行为分析。”奥萝拉微微挑眉,“虽然我本人更相信,她遇见您完全是一个意外——不,应该是,您遇见她。”
同样的词语,换了个顺序,竟带来一种奇妙的效果。语言的艺术魅力大概就在这里,仅仅是词语的顺序就能将重点完全改变。
奥萝拉接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您竟完全不知晓她背景。因为她不想让您知道。一生很长,人总要遇见人的,区别在于,她是要留下还是离开。”话讲的很美,但在这样的现实面前,却反倒成了完全剥离美好的血淋淋的疮疤。
“我在纽约见到的安娜,已经几乎丧失求生的意志。她似乎完全不为自己的处境或者别的什么投入一丝一毫的情绪。”停顿了一下,“我想她当初选择离开您的时候一定是蓄谋已久的,蓄谋已久得平静离开,并不再期待您的任何注目,也没在自己余下的生命中为您留下位置,所以无论您做什么,都不在她的预想内。就像后来她主动跟着东伊的人离开一样,她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也坦然接受会到来的一切,因为对她来说,没什么是重要的。”
“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她曾经历过什么,她与您遭遇过什么,她离开的原因是什么……但我想,心已经死了的人,是什么都不会再在意的。”
奥萝拉盯着眼前沉默的男人,眸底沉淀着那么点同情:“您认为,您所在做的是在救她,可您有没有想过,安娜期待着您救她么?”
事实正是这样。安娜所在的,是奥萝拉无法想象的复杂世界,她以为,这个世界同样远离眼前这个男人。安娜的离开当然是蓄谋已久的,或许一开始,甚至她留在他身边的时间,也是蓄谋已久的。因为她藏起了身上的所有阴影与黑暗,不曾叫他窥见丝毫。爱有太多种释义,但真正的爱该是坦诚相待的,于是就算是爱,这爱也是不完全的,不对等的。
过了很久,直到奥萝拉终于忍不住啃了口苹果结果被酸到牙疼之后,圣兰顿的声音才响起,嘶哑的,缓慢的,但奇妙得竟带着一种乐器般的韵律,一如多年前的狩猎女神号之上,自楼梯上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的男人:“就像她来得毫无预料,离去也不由我控制?连我想要挽留的任何努力,都是错误?”
奥萝拉愣了愣,本能得抬头对视一眼,然后心头某颗石头忽然就落了地。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带着迁怒的语气,必然已经有了某种觉悟吧。
“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命运?不属于自己的到底不属于自己,有人到来时,满心欢喜迎接,待其离开,也能怀抱欣悦祝福,来来去去,不过必然与偶然。”她有些怅然道,“只可惜往往人性贪婪,总妄图抓住抓不住的东西。”
圣兰顿此刻的神情已经脱离了那般颓废灰沉的状态,有些人就是带着这样的魅力,无论怎样的境地,但凡自信回归照样固若金汤无坚不摧,不过盯着她的眼神稍微带些讶异。
“您真是叫我惊讶。”他又带上了敬语。
奥萝拉微微一顿,然后笑了笑:“因为我也曾面对着这样一个人啊,他远离你的意志而存在,除了静静仰望别无他法。”
“其实有一点您说错了,”圣兰顿背靠着沙发看着她,蓝色的眼睛带着隐约的苍灰色,就像布满云层的穹宇,那样的仪态有种熟悉得叫人能为之战栗的骄傲气势,“我如此努力想将安娜带回来,并非因爱,而是愧疚。她曾救过我的命,曾伴我走过我人生的低谷,曾给予我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可我无法爱上她。所以愧疚万分——我一度以为,她离我而去,因我无法回报如她同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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