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327.0327.$(1/3)
: 崔季明这个伤毕竟严重,想要完全好, 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搭军营在外头,雨水瓢泼,泥水横流, 既算不上舒适, 更算不上干净。殷胥看她能下床走动后,立刻决定将大营迁入建康城内。
张富十与独孤臧自然被放了出来, 他们二人还需要追击附近逃窜或引入山林的一大批叛军。那位刘姓军医则留下来, 帮助柳娘熬药。柳娘毕竟身为女子,她又在陆行帮之中有不少活计要做, 不可能常年留在军中, 刘军医估计也没得选, 前后都是一把刀, 只能硬着头皮以后专门给崔季明当大夫。
殷胥本来意欲去往崔家在郊外的府邸, 让崔季明回家歇息,然而派人去查探一番, 才发现与建康周边大大小小的世家豪宅一样,崔家也被损毁了三分之一以上。但一是由于位置距离建康城比较远, 崔季明后来靠近建康的路线也离崔府不远, 烧杀砸抢的叛军畏惧他们而遁逃了。
想起这座府邸当年的光辉,殷胥确实有些不忍,里头好几座院落都被人放火烧过,唯有曾经在南周立国之时被烧毁的府外园林在两三年后重新抽出了嫩芽。他偷偷派人从建康周边收买材料,派俱泰雇佣工仆,重新修复这座崔府。
而崔季明其实行军路上本来有想过回府看一眼,但毕竟因为战事紧张,她也不愿被私心占据,于是有意的去避开了崔府不去看它。如今那座四处断壁残垣正在被赶工修复的事情,她也一概不知。
待到近十天后,她腰侧伤口附近之前可怖的肿痕也消退,烧也完全褪下,除了动一动胳膊还会牵动伤口,弯腰的动作也做不了,但人已经快闲出鸟了。
十几天没从床上迈下一步,没见过一眼太阳,这对崔季明来说简直太过折磨。
这一日殷胥要接她暂住去建康城内,从早上崔季明爬起来就开始激动,这还是她光着上身那么多天头一次正儿八经穿戴上衣服。裹胸的皮甲自然不能再穿,再看她穿男装,殷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胸口鼓鼓囊囊的看着别扭。
崔季明一捋胸口,有些激动:“我多久都没这样真空过了,哎呀,我都不敢跑了,一跑都在颠——你摸摸你摸摸!我第一次感觉自己长了实实在在的胸脯肉。”
殷胥面上是嫌弃的翻着白眼,手却顺从的被她抓着摸了一把。
不摸还只是介意,摸了一把脸色都不太好了:“你不能这样出去!”
崔季明一副玩笑样子:“得了吧,我**摇都摇不动,你介意什么。衣服穿那么厚呢,我就不信有人能看出来。”
殷胥却觉得太明显,在意的都走不出帐外去,拽着她使劲儿紧了紧衣领。
他又道:“要不你穿个缚胸吧。”
缚胸其实就跟后日的肚兜差不多,崔季明就见过舒窈有那粉的蓝的绣花绣草的,想想就摇头:“行了吧,我要是不小心让人家发现穿了那玩意儿,就被当作是变态了!”
殷胥又放心不下,让人拿了个带兜帽的软缎披风来,让她裹上,才肯跟做贼似的引着她出去。走出去了才发现军中其实大半的人都被调出去追击清缴附近隐匿的小部分叛军了,阳光刺眼春风拂面,她一场卧病,好似过了半年。外头局势已经变化,她错过了最重大的一场战役。
骑马需要弓腰,浑身肌肉都要动作,崔季明没法骑马,只能和殷胥一起乘车。
她走出去后,却看着身边路过的无数士兵纷纷驻足,有的跟总算放下心一样的傻笑,有的直接挥起手臂大喊“季将军”,当然她似乎也听到里头掺杂了几声戏谑的“老季”。
虽然期间为了平复军心,崔季明坐着胡椅被架出来说过几句话,但今日算是下地康复,虽未声张,但几乎是立刻就在营帐到马车的一小段路上围满了魏军的士兵。
崔季明受宠若惊:“你们要是真心里有我,能不能以后训练的时候长记性一点,爱我就表现出来啊!”
魏军的大小伙子们还一副挥挥手要散了的样子,脚步却没动,嘴上道:“行了吧!想你也出不了事儿,你一直命比豺狼硬。我们是怕你出事儿了,这一场仗没人给我们算军获功勋了!”
崔季明笑:“行行行,以为我被人害了差点带兵反营的人肯定不是你们。”
崔季明登上车去,殷胥扶了她一把,直到车微微驶动,那些嘴上说着她命硬的将士们,还是放下手头的东西,跟着走了一段,才渐渐散开。
建康城很快就近了,车窗拉开,崔季明背后垫着个软枕,朝外望去,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每次望向这座城市,都在不同的时代情景之下。
十几岁时第一次进入长安,就是从建康先阿耶与两个妹妹一步出发,与言玉与一些护送她的贺拔家兵轻骑快马,回头望去,那是夏初,石桥朱塔,细雨垂柳,浓绿遍地流淌,溪水清净温暖,像是花鸟、香料与锦缎的宝都。
再次回首,印象深刻之时便是她杀了李治平,遁水顺舟离开,钢刀与铁盾冷光点点闪烁在黑色的垂柳之间,巨大的投石机砸碎了长满青苔的城墙,一些烟火从建康边缘之处燃起,灯笼一连串的点燃,亮起了蓬勃的杀意,那是被病痛流民、死志与刀光剑影包围的建康。
而眼前阳光下的建康,几乎让她认不出是那个被十几万叛军围着,篝火的蓝烟缭绕,星火与血光连绵,城墙破碎一片晦暗的建康了。
十几万人撤走,踏秃的草地留了下来,附近的树木均被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