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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带着琉璃镜,拎起了比她还高的长刀,对周宇道:“留营的应该是安将军,朱校尉或许是康将军亲信也在,你可有提及了我随端王前来。”
“阿公确实说过不许我们提及,更何况我们同穿皮甲,离营时对方也很难发现多了一人。弓□□已配,请三郎速速上马。”周宇道。
崔季明翻身上马。一行人离开大营,策马向低矮灌木稀稀落落生长的荒漠而去。
大营逐渐看不见边缘,而远处仅有的几株低矮植被边,崔季明才看到了近千人的队伍并未下马,头上披挂着遮挡日晒的棉麻罩巾,手中拎着与崔季明手中一致的长刀。
崔季明笑着策马过去:“我就说不能给我特殊待遇。”
周宇他们接过旁人递来的长刀,遭来了几声抱怨:“怎么去请三郎来也这么长时间。”
周宇只得道:“安将军那满嘴废话,什么大小的事儿都要说个起承转合。”
崔季明看众人归队,回头大声道:“诸位临行前,贺拔公可有说过此行的目的。”
几人开口道:“不是来追上康将军么?”
崔季明道:“康将军已然遇上了阿史那燕罗的兵马,折损近半,南归路线短暂被封死,如今应该正在和突厥人拉锯中,然而他们的干粮怕是只能再坚持两三日。我们一是要找到康将军的位置,尽可能给予协助。其二,我们是来试探突厥人东施效颦的阵法,倒来看看他们将我们吃剩下的玩意儿玩的如何。”
她笑了:“我倒要看看,贺逻鹘搜刮穷尽、恨不得让黄鼠狼也两只脚站着拿刀上战场的二十万兵马,到底有多少值得我们动手的玩意儿吧。新刀上阵,便让他们来试刀吧!”
崔季明猛的一挥马匹,近千人的队伍朝西北驰骋而去。
于此同时,营内的殷胥走出帐篷,对耐冬道:“算时间,俱泰应当已经见到伺犴了吧,咱们也到了要动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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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犴受困于张掖河沿岸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已经收到了从阿史那燕罗那里而来的第三封书信了。他自收到颉利可汗被杀的消息后,就仿佛与世隔绝,身后是贺拔庆元归来后重整旗鼓的三州一线,眼前是搞起了人海战术纹丝不动的二十万突厥兵马。
几日前,他再度受到了信使拼死送来的消息。
突厥牙帐被一场无法控制的大火烧毁七成,比悉齐的两万兵马全部战死,夷咄被杀,贺逻鹘抛弃牙帐原址,暂时将王帐向哈拉和林搬迁,目前带着三分之一的牙帐人口与部分兵马落脚,而大火在这封信发出时还未停下脚步。
伺犴看了这封信,足足呆了半个时辰才找到该说的话。
贺逻鹘出生在靠近大邺的军镇,母亲是个鲜卑与汉人的混血,他是颉利可汗散落在外的儿子中相当不起眼的那个。但由于其母识字读书,他幼时也熟读诗书也了解汉人担这在突厥牙帐几乎是无人可比的长出。他幼年在边陲部落长大,少年时期,被接回牙帐后也凭借着人畜无害的容貌与几次和邺人交锋时的协助,渐渐崭露头角,成为外生子中最受重视的那个,直到他十六七岁便也可以站在颉利可汗身边,发表个人的意见。
那时候伺犴已经近三十岁了。
他后悔自己曾看清这跟毒刺一样的弟弟,也几乎毫不怀疑这一场大火是由贺逻鹘发起。他没有在牙帐长大,不曾向伺犴一般见过白寺金塔的塔尖在蓝天下熠熠生辉,也未曾看着牙帐边的两市因为一次次胜利的战役而变得热闹非凡。
伺犴一直都懂邺人为了一城一池的疯狂,家乡总淌在一个人的血脉里。他想起他幼年时候跟夷咄去看割舌的农奴,因此事二人发生口角,他将夷咄打的满头是血;他也记得少年时期,他倒在罂粟花丛里顶着蓝天去亲吻他曾爱过的姑娘的肚子;他也记得第一次出征和父亲出征路过蜿蜒的河流与如毛毯般的羊群。
他几乎觉得可以不顾背后那些随时待战的大邺士兵,先屠戮掉贺逻鹘的兵马,带人冲回牙帐的旧址。但这种幻想,在他脑中回荡一圈便被现实击散了。
局势已经变得令人窒息,他几次试图与阿史那燕罗的人马交手,然而对方还手的不痛不痒,只是死死封住他回突厥的退路,始终只有一句话“如今新任可汗未定,只要伺犴特勒攻打三州,贺逻鹘必定将可汗之位送上”。
这种鬼话,大概他们自己在信上写下的时候,都要笑成一团。
伺犴从未想过,他能见到的这个包围圈以外的第一个人,会是俱泰。
当他走入主营时,也没有认出来那个裹着毯子瑟瑟发抖满身泥泞的人,是他几个月前见过的满身珠玉自信圆滑的俱泰。
伺犴听说了,俱泰带着十几辆高车去的牙帐,回来的时候只有十几匹老马,他的金银全都付之一炬,倒是暴露本性的死到临头都拎着两个美人在怀里。
伺犴还在怀疑会不会俱泰是言玉派来的说客或细作,才一走近帐内,俱泰见了他,直接打翻了卫兵送来的马奶,怒气冲冲的朝他而来。
俱泰极为滑稽的手指着伺犴,脑袋甩的活像是一头落尽泥塘的驴,几乎破音:“我就不该带人去突厥牙帐!我当时就说过两万兵马不足够!你可知道比悉齐与贺逻鹘厮杀到最后,只差两千人不到的差距,比悉齐就能杀死贺逻鹘了!我的一大半人手折损,更别提那些金银珠宝!我是去做生意的,不是去被烧成灰的!”
伺犴对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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