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冷清(2/2)
,还不够累么?”苏氏道:“你当那楼上好呆?又闷又暗,秋火又燥,我如何受得了?”
宋岸嵘叹气道:“当初在徽县十几年,你那一天不是要吵着回京?既如今举家来京,还不能遂了你意?”
苏氏指了宋岸嵘道:“若不是我闹着回京,如今咱们全家只怕都是蔡家寺几具焦骨而已。”
两人对峙着相怒,赵和如今看惯了也混不在意,仍持棕刷细细的往那字画背面刷着浆糊,待浆糊刷的均匀,再拿一张宣纸平平顺顺覆在上头。他本是手细之人,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又流云顺畅。
终是宋岸嵘落了下风,搁了笔道:“罢罢罢,我自去替你送拜帖呗。”
苏氏本意是要叫赵和前去,毕竟宋岸嵘也算二房老爷,那里有夫人作客,老爷先上门递拜帖的道理。但如今赵和是这铺中掌柜,又是唯一的工匠,她也不敢随意使唤,便仍存着闷气上了楼,张罗着给几个女儿备置衣服。
贞媛先道:“我不去。”
贞书也道:“我也不去。”
苏氏摔了成山的衣服在床上,怒冲冲道:“我为了你们的婚事操碎了心,如今好容易巴巴儿求着你父亲叫他替你们跑路,到侯府去拜访,你们竟嫌丢人不肯去,可见我是个没用的,命苦的,老天爷要叫我受这些女儿的苦。”
说罢坐在那衣服堆里大哭了起来。
她上回来祝寿本就置了许多衣服,这回来了两月又置了许多衣服。这房子本就窄小,统共两张床,晚上四个人挤着睡。再有这许多衣服打成包袱堆在角落,更显逼仄。
贞书整日在楼下跑来跑去还不觉得,贞媛与贞怡两个细脚,躲在这屋里简直要憋疯了去。又苏氏再整日这般竭斯底里的大哭大叫,连带贞怡平日里胸中无事的小女儿心,也渐渐起了愁态,躲在外间宋岸嵘的床上坐着发呆。
贞书毕竟受了些坎坷,虽面冷心却是软的,最不忍苏氏伤心,此时便忙过去拍肩揉背道:“既然娘要我们去,我们就去,只你再别整日啼哭了就好,咱们如今开着铺子,虽还未有人客上门。作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大家高高兴兴才有人客上门,才有钱挣。你若整日如此,不过是叫左右街坊看了我们笑话。不过贞媛与那五公子有过龃龉,还是不去的好。”
苏氏揩了眼泪道:“那有什么,如今他与贞玉婚事已定,他早该死心了。你们几个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个贞媛,她若不能嫁到高门,你们谁还能有希望?”
贞媛在边上道:“娘若执意要我去,我就去,横竖丢的也是你的人。”
说罢甩门出来跟贞怡两个同坐着。
这日傍晚宋岸嵘才送了拜帖,次日一早北顺侯府的小厮便送来了回帖,帖中邀贞媛,贞书并贞怡几个到侯府一聚。因独独未邀苏氏,苏氏也不好同去,但只要能将几个女儿送去,她自己是再不介意的。这一日苏氏又要为贞媛放边子,收襟子,又要为贞怡卷裙裾,收夹袄。如此为了几个姑娘忙碌半日,入夜也半晚不能睡,次日五更天便醒来给她几个梳头加髻戴饰,着衣佩环系禁步。待将贞媛贞怡两个收拾停当,天也不过刚刚亮而已。
见贞书端了粥与饼来,苏氏才惊道:“贞书,竟没有贞书穿的衣服。”
原来因为贞书老在田间地头跑,苏氏也并未给她置过好衣服。再到京以后,她也成日在下面铺子里忙碌,苏氏更是将她给忘了。此时才记起来,甩着帕子道:“这可如何是好?”
贞书道:“上回四叔母赠我那套衣衫如今还在,穿了也就成了。”
苏氏忙又翻拣包袱,从最下面将贞书那套白鲜根的长衫并百褶裙翻了出来给她穿上,因家中多半东西都饰在贞媛贞怡两个头上身上,此时只剩些黑乎乎未炸的包金扁钗等物,戴上也不好看。苏氏索性只给她一支银簪饰在头上,将头发总挽起来,倒还高高挑挑别有一番风韵。
待打扮停当一起坐下喝粥时,苏氏左眼瞧瞧这个,右眼瞧瞧那个,见贞媛柔美,贞书利落,贞怡更是娇憨可人,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此时她信心满怀,感叹道:“我这一生际遇不好,父母早亡,哥哥凉薄,嫁了个你父亲又是个没能奈的。唯生的这一串如花似玉的女儿,若能一个个儿嫁到高门大户去,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宽慰。”
赵和驾车送贞媛姊妹几个到了北顺侯府门外,见门外早有人迎接,便仍驾车回府去了。在外接她们的是当初钟氏身边的苗妈妈,如今她替贞玉陪房陪到了侯府,替贞玉管理家当。中一个是贞玉身边的丫环寄春,见了贞媛几个忙敛衽行礼道:“大姑娘,三姑娘,六姑娘,我家姑娘等你们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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