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光脚的老天爷(2/3)
”张坚正色回答:“此子遇祟。”
张禄并不清楚自己在嵩山法王寺里撞见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法镜和尚说是“魔”,但那本是佛教传入以后才有的概念,指一切修行的阻碍,在内是心魔,在外是外魔,还有什么天魔、恶魔之类。凡间道家觉得这概念挺好使,就也将之导入自身修行系统,但看起来,天上的仙人们还并没有那么与时俱进。
中国传统只有鬼、怪和祟的概念。所谓鬼就是死人,后来引申为一切虽死而尚能在世间以不确定方式存在的异类;所谓怪,《说文》上的解释很简单,就是“异也”,指一切不能被归入鬼的特异存在。那么祟又是什么呢?《说文》释为“神祸也”,本意是指鬼神降至人间的灾祸,后来泛指一切比鬼怪更无可名状,更无法归类的异物。
当下张坚让张禄把他的遭遇又陈述了第三遍,天公听了,依然是面沉似水,毫无表情,嘴里只说:“以此而论,当为此子。”转向张坚:“汝欲如何?”
张坚回答说:“既可确定为此子,吾故引其来谒天公并缴令也。”
天公一甩袖子:“此子尚未得道,便来天上,又有何用?且去,勿扰我清静。”一转身,这人瞬间就又穿越到小屋门前去了,然后进屋,关门。
啊呦,这算是吃了闭门羹了吗?张禄望向张坚,张坚耸耸肩膀:“既天公如此说,汝且随我折返尘世,加紧修炼吧。”
“别介啊,”张禄不禁叫唤起来,“这真是在天上?刚才那个真是老天爷?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儿,你不能什么都藏着掖着,还催我修仙哪!”
张坚“呵呵”一笑,张开双臂,头颅左右一摆:“此天上景物,与汝设想不同么?”
张禄说不同大啦,就算没有什么紫阙仙庭,起码来个朗山秀水啊,你瞧这远山也不见得有多高峻,近水也不见得多有清澈,光若隐若现一条龙尾巴,你就想让我相信这是天上世界?真要天上是这样,我修仙还有什么动力啊?除非——“这一切都是假的!”
张坚微笑着点点头:“汝之洞察力果然不凡——不错,这一切都是假的。”随即想了一想,又说:“其实对于仙人而言,凡间一切才是假的,而汝尚为凡人,故此在汝眼中,这天上一切都是假的。”
道理解释起来其实也很简单,仙人本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创造或更改自己所处的环境,所以就往往产生出两个极端:一是按照自己设想中最美好的景物来创造在天上的居所,紫阙仙庭、郎山秀水之类,其实在天上世界也是存在的,某些仙人就喜欢那样;二是按照自己在凡间生活过的景物来创建天上居所——比方说这天公所居的“御龙池”,就是他凡人生涯中某一片段的再现。
张禄听到这儿,心中不禁微微一动,追问道:“你说这池中养了两条龙?”张坚微笑颔首。张禄再问:“这天公……得无姓刘乎?”
张坚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汝得之矣!闻弦歌而知雅意,卿之谓也!”
张禄心道竟然是他——
古书上曾经记载过夏朝有个人名叫刘累,可能还是刘姓的老祖先,这人曾经向世代传承的“豢龙氏”学习过养龙之法。后来夏后孔甲得着一雌一雄两条龙,就派刘累去养,并且赐姓“御龙氏”,把豕韦的后裔一族封给了他。只是这御龙氏的技术有点儿不过关,没过多久就把雌龙给养死了,他也心大,直接把龙肉剁吧剁吧,做成菜献给了孔甲。可是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等到孔甲前来视察,要看看两条龙的状况,刘累瞒不下去了,只好卷铺盖跑路——据说是逃到了鲁阳,后来还在那儿修仙得道,白日飞升。
可是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不光光养龙技术不咋样,就连人品也不咋样,在历代的神仙传说中更是排不上号的家伙,飞升以后竟然能够当上“仙人之首、天上之主”,做了老天爷了!这真哪儿说理去……
貌似是看穿了张禄心中所想,张坚拍拍他的肩膀,耐心地解释说:“天上无长幼之分、师徒之别,唯贤是举,故此群仙公推刘累为主,号为天公。”指一指“御龙池”:“龙为神兽,据传女娲造人,伏羲造龙,然而人得生息繁衍,龙却日渐凋零,今天地间已无龙矣。昔刘累养死一龙,引为平生大恨,故乃造此幻境,以求心安耳。”
张禄心说还“平生大恨”?你要真的心中有愧,还能把雌龙烹了献给孔甲为食吗?
张坚笑道:“仙人之与凡人,脱胎换骨,无异于另一生命;天上之事,与昔日凡间所历,大概比汝前后两世的分别还要大。凡人即便圣贤,也没有不做错事的,一旦登仙,前尘便了,即便杀人无数,登仙后也都象做了一场大梦一般——自然,必须自己先得开悟,痛悔过往,否则是升不了仙的;而倘若仍过于执着于凡间的经历,同样升不了仙。如今的天公,汝不能当过去的凡人刘累来看。”
张禄心说那就是说这人已经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啊呸,做仙了是吗?开口就问:“不知道张师的天上居所,又是什么样子的?”
张坚说我的家简单极了,也没有紫阙仙庭,也没有朗山秀水,不过是把修炼时的几间草庐搬来天上而已——估计裴玄仁登仙以后,也会跟我似的,光造个中鼎的幻境出来。“汝尚为凡人,在天上不可久处,我先送汝回去,待汝登仙之后,再去参观我家吧。”
张禄一摆手:“且慢!”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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