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盘局掌中(1/2)
少时,营帐帘子又起,一名样貌青涩的小军医跻身入内,跪禀道:“李将军与诸位将军、公子,王小将军的伤势稳定了,那箭已从左肩处取出,好在偏移了几寸,未伤及筋脉,箭头又无毒,以王小将军的身子稍加修养便不留后患。”
与前一次那箭伤医治了几日几夜不同,此次中箭至报安不过相去几个时辰,李将军算是松了一大口气,起身便去瞧隔邻帐中的苏之,后头一班将领蜂拥一道跟随着去了。
苏之正躺在帐中正中的床榻上,面色清淡,但神色却很坚毅安然,只淡淡地闭目凝神。一旁还有三三两两的军医进进出出端着水盆与器皿,地上仍七七八八散乱着些用剩了沾了血污的纱布棉絮,数量之多竟叫帐外来的众人一时间无处下脚。
李将军上前,虽流血之事是战场上再寻常不过之事了,但苏之到底是苏之,是王导的嫡亲公子,在李将军眼里那流血自与乌压压的一班兵士们是不同的。他照例说了些嘘寒问暖的话,苏之听了些,强忍着疼痛一一回答了,他身上痛楚,又忌惮的麻药的损伤之力不敢乱用,便叫军医不用麻药,那疼痛自然不言而喻,拔出那半支残箭时亦是全靠耐力,不由得汗湿了一身,连一旁的军医见了也不忍心,哆哆嗦嗦险些不敢拔了。
“李将军你瞧!”蓖芷将那陈于一旁陶器中的残箭取来,“箭羽处有印记!”
李将军忙是接过,细细端详一番:“不错,确是鲜卑的印记,与前时那支如出一辙。”
“那便是同一伙人做的了!好他个鲜卑胡蛮,战场之事从来是光明磊落的,叫阵来应阵去,全是对垒城下的明处事,他鲜卑狗贼兵力上打不过,便来这一出阴的暗箭伤人,古往今来便无这样的道理!李将军,我恳请你调我几百兵马,我带上这罪证,倒要去问问那鲜卑胡蛮的将军,如此暗箭,是何道理!”
孙利在一旁听着,暗暗望见那箭羽中的印记,心中思绪纷乱。
蓖芷说得怒气腾腾,抽身便要往帐外冲,李将军忙将他拉住,道:“蓖芷公子息怒息怒,你也说了那是鲜卑胡蛮,蛮人岂有将道理的,他们既然敢做这等事,便是不怕我们去质问,你若去了,他们不认不说,还将你扣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他们敢扣我?那我便在那处闹得个天翻地覆,叫那班胡蛮不得安宁!”
“蓖芷公子息怒,此事且需从长计议。”
“蓖芷……”苏之在床榻上喑哑道,众人忙是安静下来静听他说,“你莫冲动……听李将军的……”
李将军四下张望了一番,又问:“张捷张将军如今何在?”
手下一名将领回:“正在失城边界线那处巡查,还未回来。”
“苏之之事已派人去向他报了么?”
“已是去了。”
“如今四名大将唯独他在外头,务必叫他好自当心,如今伤不了苏之,便怕鲜卑胡蛮丧心病狂,又去暗害他。”
“是……”
待那传话的小兵士退下后,李将军又与蓖芷道:“蓖芷公子不远万里来此边塞,还未安顿歇脚片刻便遇上如此之事,我这统领之人实在难辞其咎,今晚便在军中摆一桌盛宴,宴请蓖芷公子为之洗尘接风。”又吩咐身旁兵士道:“传令下去,今日于我营帐内摆一桌酒席,烹牛羊数只,美酒倾馕,款待蓖芷公子。”
蓖芷素来好吃,苏之一事他又办得漂亮,自然早想饕餮一顿,但面上仍得装得气鼓鼓道:“李将军,不是我蓖芷不给您老这面子,实在是我吃不下,苏之尚且还躺在此处负伤在身,我哪儿有这闲情逸致还去用宴的!”
苏之躺在床榻上观望着,心里明白蓖芷是要一个大吃大喝的台阶下,便道:“去罢……你与李将军撒哪种气呢……你用不用宴我总能好……”
蓖芷心中一笑,便与李将军道:“那好,既然是苏之开了口,我便不推辞了。”他自然心中也明白,李将军未将王导嘱托于他的嫡亲公子照料好,他唯恐着蓖芷回建邺后在王导耳畔说些不利于他的话,到时李将军处境便更难堪,如此以饭局收买人心,是官场中人常用的伎俩。
李将军如释重负,笑道:“请蓖芷公子放心,从今往后,若是王小将军再遭此类事件,我定当自己身赴建邺王大司马处引咎辞职!”
“那倒也不必。”蓖芷道,“若是诸位能大胜而归,那才是对王谢二位老爷最大的宽慰了。”蓖芷说罢暗暗窥视了一眼孙利,他自入了此帐后一直无话,只凝眉思索着什么,神色肃然,蓖芷心中一笑,知这事成了一大半了。
时近傍晚,那大漠落日圆如钟盘,虚晃晃地悬在天际,恍惚之间叫人觉着与建邺城中所悬的并非同一个太阳。远处有一排高岭之雁缓缓扑翼飞过,几声凄凉而寂寥的长鸣划破天际,经历了一日酷暑暴晒,地面上的飞沙走石被炙烤地更干燥,随着日头渐渐落下,夜间温度骤然凉了下来,蓖芷立身帐外军中,见身旁一列列经过的士兵各个面颊通红起皮,行色疲惫,此些士兵模样不过与他一般年纪,却不得不因家境贫困被纠集入伍为国捐躯,当中有几日是自愿而来,大抵九中有一也无。
如此想着,蓖芷心中便起了一股愧疚之心,对稍后的大餐大肉亦胃口索然。
可答应了总得是去的。
夜幕降临,过了日月同辉的片刻,军营各帐中的灯油与火把如天上繁星点点而起,在苍茫原野上燎出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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