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响，一响，又一响(1/2)

这一刻，几乎所有视线都聚焦在方小宇的身上，只是比起刚才的赵莽，人群却透着截然不同的情绪。

“方小宇？嘿嘿，这脓包经过三年修行根本毫无作为，还好意思来参加武试！”

“呸，见到他就恶心，真是丢尽了咱们男弟子的脸。”

“也别这么说，听闻他脑子以前受过伤，约莫是成傻子了吧。”

孤零零的身影伫立在墙角，方小宇漠无表情地面对着周围传来的轻蔑嘲笑以及谩骂，始终一言不发。

片刻后，他毅然迈出步伐，走入了嘲讽骚动的人群，朝着中央处的高台走去。

…………

与此同时，任琴琴独自绕到了长老席位上，没有去向于芳华等人见礼，反倒偷偷来到那名红衣少女的身旁。

“巧灵师姐，你快帮忙想想办法。”任琴琴一脸焦急地拉着她说：“如果小宇真去敲了堂鼓，他可就……可就……”

红衣少女皱了皱眉，语气冰冷地打断她的话：“他死了也不关我的事。”

任琴琴抿着嘴道：“巧灵师姐，当初救了小宇的人可是你呢！这回儿就真能忍心？”

闻言，红衣少女握剑的手掌微微一抖，狠狠剐了她一眼。

任琴琴赶紧捂嘴，一脸我错了你别打我的可怜可爱模样，心里却清楚自己这位师姐其实最是嘴硬心软，正想加紧劝动她，阁主于芳华忽然转过头来说道：“琴琴，参不参加武试，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又何必再替他担心。”

任琴琴缩了缩脑袋，低声应道：“知道了，师尊。”

坐在于芳华右侧，身着暗金色华贵长袍的副阁主赵贞怡也转过头来，严肃地道：“琴琴，你可是与赵二公子订下了婚约的，以后少跟那下三滥的窝囊废来往，成何体统？”

任琴琴丰唇微启，有心想要争辩，但见赵贞怡阴沉严肃的脸色，也只能委屈地咬着嘴唇，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红衣少女挥挥手，将任琴琴拉到自己这边，显然是有维护的意思。听了这话，于芳华等人却也没再多言。

与周围的三代弟子不同，红衣少女与众长老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交谈时亦不对于芳华等人作长辈称呼，反倒隐隐有种平起平坐的意味。究其原因，就连任琴琴也并非十分明白。

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是，这位本名兰巧灵的红衣少女，是天仙阁百年传承中唯一一名凝成了四层气旋的天才少女。甚至初入武道没几年，她就曾在天策府群英宴上崭露头角，技惊四座，“兰质蕙心”的美誉也在江湖中不胫而走。

此时兰巧灵俏脸如霜，只要一看见正在往台上走的那个身影，心里就莫名来气。

当初她把这厮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少年睁眼后的第一句话就说：“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气得兰巧灵就是一巴掌，又将半死不活的方小宇给拍晕了过去。

只是气恼之余，兰巧灵冷漠双眸之中又掠过了一丝不忍，用无人可闻的声音呢喃：“可惜，即便捡回一命，你也注定只能面对此生平庸的命运。”

…………

“方脓包，刚才我们打的赌，大家可都听得清楚，你可别忘了。”

走到高台下，嘲弄的声音传入了方小宇耳中，他斜睨一眼，只见背负双手的赵莽正冷笑注视着自己。听到这句话，周围的男弟子们也都跟着幸灾乐祸地哄笑起来。

“当然。”方小宇略一额首，踏着阶梯走上了高台，对那位等待的女长老说道：“请问我可以开始了吗？”

女长老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击鼓。对于这个不学无术却喜欢惹是生非的方脓包，别说同辈弟子们瞧不起，就是长老们也极不待见。

那些击鼓敲出一响的男弟子们，尚且还有争夺外门弟子的机会，而方小宇至今连聚气都未能成功，显然已经没有丝毫可能继续留在宗门。

方小宇走到堂鼓前，双手垂于身侧，缓缓阖上了双眸。

这一刻，双眼紧闭的方小宇却看清了许多东西。

他的视野洞穿玄妙之门，看清了形体之内的大千世界。那丹田气海深处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真气，像破了枷锁似的欢呼雀跃起来，形成了磅礴的漩涡……

原来这就是武道的力量啊！

方小宇由衷感叹。他的心脏在激烈地跳动，他的身躯也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在这三年里，他还看清了许多东西。

那些鄙夷与轻蔑的眼神，孤独与卑微的弱者，横亘在璀璨光环与渺小平凡之间的巨大鸿沟……

再也不是昔日那个战场杀神的方小宇，生平第一次心头泛起了苦涩的感觉。

“真他妈的不甘心！”

他的心里发出一声呐喊，双眼依然紧闭着，抬起的右手，缓慢按在了粗糙的鼓面上。

“咚！”

一道沉重的鼓声徒然响起。

台上的女长老霍然抬头，演武大厅内仅存的一些细碎交谈声，也在此时彻底安静了下来。

丹田内，第一重真气气旋，水到渠成。

方小宇的右掌紧贴堂鼓，沉沉呼吸，再度运劲。

“咚！咚！”

两道鼓声，再次激荡而出。

人群里，赵莽脸上从容不迫的微笑彻底消失。

席位间，于芳华等人纷纷露出震惊之色，还尚未真正对此做出反应，又是一阵鼓声紧随而来。

“咚！咚！咚！”

三道鼓声，清晰无比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