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军烬城(1/2)
界内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求道者们坐了一天一夜的马车,来到军烬城宗门。一路上,又颠了一屁股包。
长城上的拼杀,马车上的颠簸。当“军烬城”三个字出现在视野中时,他们已脱一层皮。
一座牌坊气势宏大,但看上去已经很陈旧了,似乎随时都要倒塌。上面书写的三个字,倒还显得颇有古韵。
木牌干裂多年,也不见修。这万年修道宗门就这般小气,门面都不顾了?
上百求道者坐在牌坊前的草甸上唉声叹气。
箐笙和艾筱躲在宗门内,好奇的看向那些前来求道的年轻人。
“你猜这回有多少人,会成为我们的师弟师妹?”箐笙问。
艾筱还未答。这时,高高的山前牌坊上,出现了一个人。
人群一阵骚动。
那人一身松松垮垮的鲜红袍子,发髻没有绾起。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手指懒洋洋的一下一下抚摸着。远看上去就像牌坊上立着一团火焰。
他慵懒的扫了一眼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打了一个呵欠。他似乎很讨厌浪费时间,开场第一句便径直道:“我是外院聂恒止,你们听着,我念先训。”
一句毕,便引哗然。谁也想不到出来的第一人,竟然什么也懒得说,便直接开始。
但至少他的出现,让人又打起精神。
“这次居然是聂师兄主持开山,”箐笙哭丧着脸,再问艾筱:“那你猜这回,我们还有没有师弟师妹了?”
众人噤声,整衣扶冠,席地跪坐下来。而更多人,纷纷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一个个看着那牌坊之上却如临大敌一般。
聂恒止是军烬城宗门里的一只大妖怪,性情乖戾,反复无常。他向来很讨厌这样的正式场合。
他手持一本薄薄的仙籍,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让他忍不住皱眉。
而此刻,他没有注意到有许多前来求道的修行者,这时都有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聂恒止怀中的小狐狸则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下面的人群。
“夫道者,覆天载地,廓四方,柝八极,高不可际,深不可测,包裹天地,禀授无形……妈的。”聂恒止念了一句不到,便忍不住咒骂出来:“这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下面的修行者一愣,你见过哪个门生当众念自家先训,骂出了脏话?还骂得这样直接。
聂恒止确定了自己果然没这闲情去念那本让他看着就眼晕的玩意。所以他决定不虐自己了。随手一扔,那本自家先训便从牌坊上掉下飞散,在半空就被他烧成了灰。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了动作,有些人的双手还停在耳边,竟也呆呆的望着那红衣大妖。
箐笙和旁边几位教书先生也同样瞪大眼睛,半晌没回过神来。
一个先生突然拍着大腿,鬼哭狼嚎的叫道:“我的天,你个混球知道干了什么!那是上代师尊亲手抄录的珍藏,你知道吗……你……你你……”
几位师叔已气得吐血。
聂恒止掏了掏耳朵。
箐笙眼睁睁的看着一阵妖风把旁边的几位先生吹走。她扒着艾筱,抹了头上一把冷汗。
聂恒止懒洋洋的道:“好了,继续。”
众求道者一开山便遇见此景,目瞪口呆。这样轻描淡写的烧先训,骂师门,还打飞先生。这确定是军烬城的弟子?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
聂恒止扫了下面一眼,这才发现有些人定格的动作,竟是往耳朵里塞棉花。
“这是什么?”他皱眉。
那人忽然才惊醒过来,然而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赶紧放了手:“我……”
在这里就不得不提上一次开门的情形。十年前,轮到军烬城的别院主持开界。
别院的弟子徐岂,是一朵奇葩。原本两刻钟的“先训”讲着讲着就跑偏了。他就先训是否有益于大家悟道一事开始讲起,接着衍生到人间尿布的发展史,再一直讲到人与猪之间是否有爱情,讲了个滔滔不绝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薄薄的几百字,他讲了整整五个时辰不带一个标点。等打断他时,许多人已经精神衰弱,濒临崩溃。
这件事也就广为流传。
这不,一听上一次的经历,许多人还以为这是军烬城奇特的传统。都赶紧备足了棉花耳塞等物,所以初听聂恒止念先训时,一个个都如临大敌。
眼见聂恒止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们手中之物,许多人都心凉了半截。悄悄将耳朵上塞的东西藏了起来。
然而聂恒止沉默了半晌,然而古怪的是,他的嘴角渐渐勾起,最后竟然笑了。他笑得十分古怪,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有人忐忑的看着他,有人茫然的看着他,他怀里的小狐狸也睁着圆眼睛仰头看他。
或许是聂恒止妖道高深的缘故,就连他的笑容都带着妖怪特有的鬼魅。
他干脆在高高的牌坊上坐下来,单手搁膝,俯视着下面,玩味的道:“谁带了这玩意儿的,都站起来让我看看。”
众人心中一凉,一时不敢答话。
就算那几个被聂恒止亲眼瞧到几人,都战战兢兢的直哆嗦,却不敢起身。
聂恒止笑意平和,又道:“放心,我聂恒止对人一向宽容。若是你们如实承认了,总归还算敢作敢当,我便既往不咎。若是做了却不敢承认的,被我瞧见,可就不便宜了。”
他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深邃似海,不知为什么,在那双火红眼睛的注视下,无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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