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凉州起风云(1/6)
八月阳,土黄黄,晒死老狗,路无小娇娘。
这时节的凉州,一点都不凉快。
明晃晃的日头,灭杀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仅存的一丝生机。路边的柳叶被尘土蒙着,看不到一点绿。驿路上零零散散躺着几团野草,也都晒得打起了卷儿,缩成一团,尽自己所有的力气,避着这暑时毒日的淫威。
凉州地处洛朝的最西北,多是高原丘陵,一年来就没几个好天气。
冬时凌冽,风吹似刮骨头的老刀。夏时炎热,掉几层皮都算轻的。春秋时分更无江南杨柳风,而是漫天的沙尘。
洛朝安定了几百年,重文轻武,疆土十六州,大部分富庶,一片繁荣景象。
可偏僻的凉州,虽是洛朝版图,却是划而不治的状态。三年一度的京会,凉州的刺史,总是站在最后,草草禀告一番了事。洛朝当代皇帝苏仁允,整日里迷醉于词赋女色之中,每每得了好诗,便让宫中乐府编了曲儿,教与后宫佳丽习之舞之。宫里三日一小宴,七日一大宴。皇帝苏仁允一边饮酒,一边观舞,龙心大悦之后,便少不了那些荒唐事。
洛朝上下,文之风很盛,可偏偏在西凉,瞅不到几个。受皇帝影响,洛朝赋词之主流乃是婉约派,偏僻的西凉就相当不应景。词赋里带上西凉的寥寥无几,有也都是埋在阁子里的老黄历。
洛朝境内有两水,都是自西向东流,但两水景象大不同。
一水为洛水,优雅平缓,如仙女轻梳衣带般拂过江南水乡,为当朝fēng_liú名士所喜,吟词作赋,歌以颂之。
一水为苍江,气势磅礴,咆哮着横穿洛朝北土。
凉州穷,凉州人也糙,凉州全然不兴江南那种哝哝语语的评弹小调。凉州男人们喜烈酒,喜苍水。在一杯尖刀老酒下肚后,凉州的汉子便扯起那干切破风的嗓子,仰头吼出一种古老怪异的腔调。苍苍然,煌煌然,声远气长。
映着滚滚苍水,片片黄沙。雄浑、悲壮的格调中,透着一股凄凉。
苍水如龙,由苍山北部深处里的迷雾中冲出,挂起一条长长巨瀑,宛如天堑一般。
八百里苍山,连绵不断,一望无尽。
八百里苍山主脉上,一年四季,都是浓浓的白雾笼罩,多少年不散。便是凉州老学究,也不知道这浓雾是哪一年形成的。
苍山主脉浓雾不可靠近,便是凉州的三岁小儿,也全知晓。
那是一片神秘的雾,进了雾里,不论何人,都会死去。鸟兽也不能免。
更奇怪的是,那片雾始终聚在苍山主脉上,从不飘向四周,千百年来,一直如此。便是恶劣如凉州的大风黑沙暴天气里,也是巍然不动。
凉州百姓世世代代下来,从未听说这神秘又恐怖的浓雾有飘散而来置人于死地的事情。凉州的人们,也就不再害怕,依旧在凉州这片贫瘠的土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讨生活。
苍山白雾,也算是凉州的一大奇观了。晴日里在远处望去,浓雾如一条苍龙,匍匐在苍山山脉上。
过了苍山再往北,有什么,没人知道。有人说是天地的边缘,也有人说是海水。更有甚者,在一些凉州老人们不可证的传说里,说那里是地狱,苍山里一处地方,便是黄泉。
苍山连绵,山丘蜿蜒。在一处山丘下,有一座小城,小城临水而立,此水为苍水出山后的第一条分支,称之渭水,远观如苍龙之爪,小城如龙爪里的明珠。
小城由水而起,也由水而名,自然,便是渭城。
时过午后,炎日当空,火辣辣的烤着这片土地。烤得本就人口稀疏的小城里,街上更是看不见一个人影。城里的一家小酒馆门前,两个十二三岁的小童半靠在门口的长椅上,打着哈欠。
“阿疾,去看看胖老爹睡着了没,这狗日的天气,一时也不会有客人来,站门口受这罪作甚,咱们也去屋里睡觉去。”
其中一个看起年纪稍许大点的小童,嘴里嚼着个狗尾巴草,懒洋洋的说道。
另一个小童转头白了他一眼,侧了身子不说话,双手抱着后脑勺,继续望着天空发呆。
“狗尾巴花也好几天不来了,店里再不开张开张,怕是要喝西北风了哦。”稍长的小童见对方不搭理他,也不着恼,继续嚼着狗尾巴草自言自语。
两人正闲的无趣间,远处街上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平静的小街上,地面突然一阵摇晃。
年长小童抬头望去,只见远处街口上,一群黑衣甲士,胯下皆骑黑马,如风卷残云般飞驰而来。
白日里原本明亮的长街,瞬间暗了下来。
实在是这群黑衣甲士驶的太快,在街上拖出了一条长长黑影。年长小童方看见之时,这群人还在长街的另一端。再一眨眼,这群人便到了眼前。
黑衣骑士带起一阵狂风,长街里炎热的气温,也降了下来,传来一阵森森冷气。‘
年长幼童只觉脸上阵阵生疼,一瞥间只见这群黑衣骑士十余人,全身皆挂黑甲,身披黑色大氅,脸部半甲覆面,手中斜执黑色长戟,只露双眼。
更为甚者,这行人所骑之马亦是黑甲披挂,唯一可见的眼睛里,透出一种血红之色。一眼望去,浑然不似世间模样,宛如来自阴间的幽魂。
黑马一跨,便已在数丈开外。
十余人未做停留,带头者一马当先,其余人有秩序的分列在其后左右,尖刀队形锋锐如箭矢。
所有人一言不发,除了马蹄声再无嘈杂,转眼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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