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皓月将逝，长夜将至(1/2)

南阳郡地处大汉国的中部，与南郡接壤，亦是群山重重，丘陵层叠之地。南阳多山，自古便多山野老人之传说。有伐木客曾言在山峦之巅遇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于林间云雾中腾空而行；亦有迷路的旅者说，曾见到仙人下山指路，一转身，仙人便驾云而去；还有好事者说，雾深时隐约曾见到神龙矫隐在云中。总而言之，此地传说纷呈，一时不辨真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南阳之地山多云深。

南阳山峰连绵，云雾有多，许多群山都隐藏在云气里，有些时候，便是住在山脚下的村民，若是不走近了瞧，根本也是瞧不真切。须晴日，云雾散去，才能得见山峰真容。

群山之间，耸立着一座不起眼的山峰，峰顶直直地插入了云霄之上，隐藏在云海的中央，从下方望去，如同直通天庭。

山峰之巅有树，树多而后成林，林间有古朴木屋，柴门隐隐，青藤疏疏，云雾缭绕间，倒真像山中仙人的寓所。

不知何时，山间下起了一阵微雨，云雾间隐藏着的林木，一时更见苍郁。

古藤绕梁，青苔上阶，“吱呀”一声，有人推柴门而开，是位老者，鹤发童颜，恍如仙人。

“吾辈道何穷，寒山细雨中。”轻微的寒雨斜扑在他的飘飘的白髯上，苍老的声音在林间寒风中有些飘渺。

这时一阵白云飘过，云间有声音传来，“回峰乱嶂郁参差，云外高人世得知，谁向空中弄明月，山中木客解吟诗。”

“老友山居多年，可问山中何所有？”白云渐渐散去，有人自云间缓缓踱步而来。

来人手中握有两枚幽蓝色的玉珠，那玉珠似同铁胆模样，只不过当中却有深邃幽暗的细微星辰。他如同把玩铁胆一般握着两枚幽蓝玉珠，而且若是仔细瞧去，便能发现，随着他手中玉珠的转动，当中的细微星辰隐隐也随之运转，如同天幕之上的群星缓缓运行。

鹤发童颜的老者见来人，抚须颔首微微笑道：“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

来人道：“白云就诗好佐茶，太上隐者，故人来访，可有好茶？”

老者笑道：“山中制茶不易，唯摘星珠可换一杯。”

来人低头望了望手中隐藏着细微星辰的幽蓝玉珠，“卜居三十余载，共摘星辰九九之数，分摄入两枚摘星珠中，少了一枚便不成其道，老头儿，你这一杯茶可比琼浆玉液更为贵重啊。”

“哈哈，摘星子，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小家子气，怪不得讨不到老婆。”画风很快便转变了过来，鹤发童颜的老者打趣道。

被称为摘星子的老人说道：“老头儿，我说你这太上隐者的名号能不能改一改，这么多年了，说起话来还是这副德行，哪有点隐者的模样。”

“怎么着，老夫乐意，这山中就老夫一人，老夫爱叫啥就叫啥。”

摘星子立在细雨之中，仰头望天，悠悠道：“山中有客来访，不奉茶也就罢了，哪还有让客人站在门前淋雨的道理。”

“一杯茶，换十斤上好的‘南山春’，要来年清明前后的嫩芽，让你那名得意弟子亲自送上山来。”

“成交。”

斗室之中，水雾轻飘，鬓丝几缕茶烟里。

“你老了。”摘星子端起一杯茶水，望着茶烟对面的故交老友。

“你此次前来，不会就是来讨一杯茶喝吧？”自称是太上隐者的鹤发童颜老者抿了一口清茶。

“你还是如当年一般快人快语啊。”摘星子一口饮尽杯中茶，“也罢，我便直说来意。”

“我近期夜观天象，发现南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颗异星，你知道，天辰中每一颗星都有其特有的运转轨迹，历代的占星师都可以预测出它的周期和轨迹，但那颗异星都却是异类，它凭空而生，轨迹杂乱，不可预测，全如乱星。”

“乱星者，乱世之星也！”摘星子沉声说道。

“那又如何？我自隐在林野之间，乱世于我何加焉？”太上隐者没有去看摘星子，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碧漾漾的茶水中，一片茶叶浮起来，悠悠地旋了几圈，而后又悄然沉默下去。

“你当真不问江湖之事了？”

“寂寞柴门人不到，空林独与白云期，你若是不来，老夫我便独与白云谈心，有何不可？”

“你这一会儿高逸的隐士之风，一会儿满口市井俗语，不是与你相交数十年，我真的会以为你精神失常。”

“哈哈，入世者出世，出世者亦可入世，隐与不隐，俗与不俗，全凭乎一念之间，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不执于隐，亦不执于不隐，心之所至，如何都好。”

“这话倒是在理。”摘星子抚掌笑道，“我可要再讨一杯茶水喝。”

“随你，不过事先说好了，一杯茶，十斤“南山春”，占卜之人，数算应该不差。”

“你啊”摘星子又给自己徐徐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来，吹了一口热气，茶水表面漾起层层涟漪，他微微眯起了眼斜瞧着太上隐者，“不过，这卧龙峰地处诸天星辰汇聚之所，每年之中，必然有一个时刻，九天星辰尽数于此地聚集，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你这居所又恰好处在星辰之光最为浓郁的地方。对于以占星演算为能事的百尺楼前任楼主来说，选择这样的地方居住，真的是退出江湖么？”摘星子说着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哈哈，不愧是老夫看中的人才，这占星望势之术，倒是一点不比我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