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红颜凋零(1/2)

皇帝幽幽叹了一口气。【..】

在床外守夜的吴公公十分警醒，立刻小声问道：“陛下？”

“朕没事。”皇帝逋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这般苍老而虚弱，不复年少时那般意气风发。

英雄白头，美人迟暮……

吴公公没有立刻退下，而是又轻声建议道：“小厨房的灶火上还温着参汤，奴才给您拿一碗来？”

他跟在这位帝王身边三十余年，恐怕是最了解他心思的人了。

许久，皇帝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床帐内传来，“你去吧。”

吴公公隔着两扇床门朝里躬了躬身，转身拖着老迈的身躯朝着后边的小厨房走去。

他有些自嘲地想着：便是坐拥天下又如何？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陪在他身边的，还不是自己这个无根的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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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半盏微温的参汤，皇帝起身披上中衣，在吴公公的陪伴下缓缓朝殿外走去。

“陛下，夜间风凉。”吴公公不赞许地替他又披上一件风毛极好的黑貂大氅，又仗着自己对皇帝多年的了解，僭越地说了一句：“您的身子可不比当年了。”

这句话若是换了别人来说，恐怕皇帝当场就要让侍卫把他拖出去砍了。可吴公公这般看似嗔怪实则关心的语气，恰恰是皇帝最受用的。

他嘿然一笑，任凭吴公公替他系好大氅的系绳，也不反驳他的话，却真的在殿门前停住了脚步，转了个方向往室内的回廊走去。

“是啊，朕已经这么老了。”皇帝抬起自己的手，在眼前细细端详着。再怎么精心保养，还是逃不过一个老人手的样子，细纹横生，褐斑层出。

“吴四海，”皇帝突然叫出了吴公公这个很少有人知道的本名。

“你说，云笙现在是不是还像朕娶她时那样年轻，那样美貌？若是到了黄泉路上，她会不会嫌弃朕，会不会说‘阿彻，你怎么这么老了，你怎么可以让我等这么久？’”

午夜，空旷高大的宫殿内，一个年近半百的老男人模仿着二十几岁年轻女子清甜柔婉的声音，不伦不类得让人毛骨悚然。

吴公公却喉咙一热，赶紧低下了头，不让皇帝注意到自己红了的眼眶。

太子妃，陛下他真的没有忘记过您啊！

“你叫什么？吴四海？我这就去和大总管说一声，你以后便到我这里来伺候吧。”

“慢点儿吃，别噎着了……”钱云笙纯净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怀念，“你这样子，跟我妹妹真像--她第一天回到我们家的时候，也是这样使劲吃了好几碗饭……你别着急，以后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人敢再来欺负你的。”

“你怎么偷偷躲在这里哭呀？要是被训诫司的人看到了，该拉你去打板子了……是你爹娘生了重病？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想办法带出宫去抓药请大夫吧……这有什么的，别忘了我可是钱家的女儿，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初入宫时还满心欢喜的少女，不知何时眼中也染上了点点惆怅，会用这样自嘲的语气提起自己的家世。

“吴四海……你，你答应我！”她口中不停涌出红红白白的血沫，美丽的面孔上满是惊骇与不甘，双手用尽全力攥住他的衣领，几乎要勒住他的喉咙。“你答应我，一定要护住我儿子！不能，不能再让她们有机会害了阿离！你答应我！”

为什么会这样？钱云笙眼中流下的两行泪里几乎沁了血，无力地松开了枯瘦的双手她自小就是全族众星捧月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万事顺意，为什么自从进了这个吃人的皇宫，她就被迫不得不抛弃掉那些自己最珍视的一切？

那些女人……她们分走了阿彻，抢走了自己的后位，现在还想要她的命吗？

为什么上天这一次不再优渥待她？为什么不肯给她领悟反转的机会？

她再也看不到自己的阿离长成一个丰神俊秀的少年，看不到他学会诵念经史，学会策马控弦，看不到他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她执手一生，儿孙满堂……

她的阿离……

“参商永离，再无归期……”她口中的血沫涌得更厉害了，视线已经渐渐变得涣散，空洞地望着上京之外帝陵的方向。“阿彻，你为什么要给我们的儿子取这样的名字……我就要离开他，就要离开你了啊！”

“娘娘！”吴四海此时已是满脸涕泪，跪在地上拼命磕着头，“您别说了，别说了！奴才已经求留值的燕羽卫八百里加急赶往京郊帝陵，陛下很快就会回来了！”

他几乎是绝望地猛然抬起头，朝着半空拼命合十跪拜着，“满天神佛！求你们开开眼，救救娘娘吧！吴四海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抵，求你们别让娘娘这样痛苦了！”

他的娘娘这么善良这么美好，到底是谁这样狠心，居然舍得对她下手！

她可是连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都让出去了，你们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吴四海恨得几乎要咬碎满口牙齿，恨得想要冲去那几座华美的宫室，将那些披着虚伪画皮的女人撕成碎片！

“吴四海。”床上女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她的眼中开始散发出异常明亮的光彩，情绪也快速地平静下来。

“娘娘，奴才在，奴才在！”吴四海胡乱擦去脸上糊成一片的涕泪，膝行着到了床边，“您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再含一片参？陛下，陛下真的很快就能赶回来了，他不会真的对您不闻不问的……”

“我知道，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