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以我血荐轩辕(1/3)
“药粉呢?谁还有药粉?!”
“我这里有!快来一个人去拿药!”
“来个人呐!他喘不上气了!”伙头孙满身是血地低头大喊,看着他手中的这个人将头奋力地往后仰,嘴张得异常大,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哑声,双手死死地抓着地上的席子,折断了指甲也毫无反应。
方然慌乱地爬起来奔过去,看到这情形后,立马推开伙头孙,“去找跟管子来!要尖头的空管子!快去呀!”
“好好好!”伙头孙应着,起身就跑了。
方然快速地脱下这人的软甲,将他的衣领扯开,将手摸向他的锁骨处,“听我说,听我说,放松你的手脚,别紧张,对,放松你的手脚,我在这,我会帮你,我会帮你……”方然尽量放轻声音引导着他做深呼吸,可一会,他又抽搐了起来,仰高了头,翻着白眼。
“管子!管子!”伙头及时赶了过来,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方然快速地接过尖管,朝着他喉咙一处的深窝上快而准地插了进去,顿时一股血从管子这头冲了出来,他顿时气息一顺,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等他流进肺里的淤血排出来后,方然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息,伙头孙更是激动地笑了出来抓了衣袖擦拭脸上的汗水。
如此,整整一日,方然像一个机械穿梭在每一个伤兵中,直至暮色降临。
贺云扬带着人马急速赶回军营,他坚硬的黑色铠甲上沾着不少干固的血迹,身下战马未停稳,他已跃下马来,径直朝伤兵营走去,而营帐外,一具具尸体摆在外地上,如一个个荒凉的坟头,烧火的伙头和受轻伤的士兵正用湿布替他们擦拭身体,这样刺目的场景,几乎夜夜都会出现在贺云扬梦里,他就那样远远地看着,看着,红了眼眶,如果下一个倒下的事他,他只希望那时的西锦以坚不可摧。而他身后那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不畏生死的铮铮铁骨男儿,此时却在看见同袍们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时,抑制不住地扭过头去,偷偷地抹眼泪。
“去吧。”贺云扬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来,身后的队伍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朝尸体走过去。
贺云扬正要离开时,余光却瞥见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处坐了一个人,侧头看去,竟是秦月坐在那,她埋着头,身上沾了不少的血,她,竟然没有离开。他一言不发地朝她走去,才发现连她的耳后都染上了鲜血。
贺云扬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去,单膝跪着,看着她放在脖间的手微微颤抖,十指已经被大量的血迹染得看不见肌肤,“秦月。”他唤了一句,伸手想去触碰她的发丝,她却突然抬头伸手挡开。
此时的方然,双眼哭得发红,她一开口,泪水又止不住地冒出来,她不喜欢这样的处境,她这双手治过无数人的病,可今天,却有无数人在她手下死去。
“将军!”此时,紧随而来的司马代脚步急如星火,“将军,他们又在冲破防线。”
“好。”贺云扬闻言,飞快地起身离开,却觉手腕处一紧,微愣之下侧头看见她拽着自己。
“你们小心点。”方然哑着声音望着他,叮嘱了一句后便松开了他,有一瞬间,她突然害怕贺云扬永远都回不来。
贺云扬对她一笑,转身便走了。
“有劳军医!”司马代重重地朝方然一拱手,随即便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几天内,围城之战拉开了序幕,部队经常早出晚归,但随着时间的拉锯,每天受伤的士兵都在减少,显而易见,城内的那些怪物,已经越来越衰竭了。
这几天,方然仿佛过了半个世纪这么久,她努力地将以前随军军医的救治经验及伤口处理等方法牢牢的记在脑子里,许多错误的处理方法,她更是孜孜不倦的改了批注,而他们的医书,她大致浏览了一遍便放弃了,因为上面记载的各类中药材及药物用途不仅粗浅,而且狭隘,有些药物配方更是物物相克,让她不得不担忧西锦的医术竟如此匮乏。另一方面,让方然更加担心的是贺云扬的身体,自从围城开始后,她就没有见过他,反而是从阿毅的嘴里听闻贺云扬日日不知疲倦的不断增强外部防守,几乎连觉都没有睡过。
这日深夜,方然趴在一个伤兵身旁,将一块手心大小的木牌拿到他面前,正反面都让他看了看才问道:“有错吗?”
伤兵摇了摇头,“对了。”
方然这才满意的拿起一旁箱子里的绳子穿过木牌顶上的小洞,然后将牌子挂在他脖间。
“军医,以往我们军中战死的却无人认识的人数不胜数,只能通过登记活着回朝的士兵来清除人数,这样,也不算是孤魂野鬼了,不过如今有了这个,要是我日后被敌人刺得面目全非,也不会没有人认不出我了。”
正要去问下一个姓名和住址的方然突然被这句话哽了一下,这么让人心酸的话差点叫她落下泪来,她却强硬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胡说什么,如今回虎城已然安定下来,这一仗虽艰难,但我们还是会赢的。”
他脸上只露出来的两只眼睛温和了起来,明显是在开心地笑。
那天她问伙头孙,这些死去的人都知道名字吗?伙头孙摇头,说即便是管理军籍的卫将也不可能记住成千上万的人,所以只能通过同伴来认,最后将牺牲的名单统一上交,而那些不幸运的,变得面目全非的,只能等到战争结束后清查军籍人口后呈报户部,户部再统一分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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